“开了有五年了。”
“生意好吗?”徐德江又问。
“前几年生意很好,一到节假日就满客,客人必须提前预约。哎,可是近两年生意就不如从前了。”
“还是投资房地产稳赚不赔。我之前在城北买了五间店面,现在每天靠拿租金就够活得潇洒。我工资还没收的房租多呢。工作还是要干的,我工作不是为了赚那点钱,而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人啊,一旦闲下来停住脚步,就会老得很快,会被社会淘汰。我已经计划好了,为了资助我小女儿明年出国,卖掉一间店面就行。”
酒入狭肠,三分酿成了青春,余下的七分啸成箭气,醉口一吐就半个家产。
听完其他三人的话,徐德江心里感到没有面子。他们仨的收入都远高于自己,自己是这桌上混迹得最差的人,过得最失败的人。回想当年,成绩竟是自己最好,其他三人还经常抄自己作业。
徐德江闷闷不快,猛吸一口酒。同学聚会,说好的是来叙叙旧,最后又成为吹牛的场所,每次都这样。有资本实力的人才来吹牛的地方,自己和他们比起来,相差十万八千里,来这里瞎凑合干啥!
高红霞和另两位闺蜜来到一家日本料理店。她很久没来日本料理馆了,对一些菜单都快生疏了。
“怎么今天把我叫出来?你们老公吃什么呀?”林女士问。
“什么老公呀,我们才不管他们呢。就你和你老公最恩爱,整天在朋友圈秀恩爱。”刘阿姨说。
“我老公今晚上参加同学聚会。”高红霞说。
“别同学聚会里有女同学呦。”刘女士说。
“是呀,阿辉就是因为在同学聚会上,遇见初恋,所以和自己老婆离婚了。还有我的主任,他和他小三在同学聚会上重逢,死灰复燃了。”
“这我也管不住。”高红霞转而关心地问刘女士,“你和你老公怎么样了?”
“出轨了,他没否认。”刘女士顿了顿,愤恨道:“都这把年纪了,还能离咋的。我最想不明白的就是……”她哽咽了,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高红霞和林女士拿起餐巾纸为她擦拭眼泪,安抚她的背。
“最想不明白的就是……”刘女士不顾形象地擤了下鼻涕,快把眼珠子都擤出来,“他要是找个青年的姑娘,我也认了。他居然找了个比他年纪还大的女人,那女人穿衣朴素,相貌老态。我真想不明白他迷上她哪点了。”
“他现在什么态度?”高红霞问。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态度。我问他对我们婚姻什么态度,他既不说离婚,也不说和那女的分手。我家里有事,他也帮忙。前几天我爸住院,他也去陪床,来回接送我和我妈。但他一上班,就联系不上了。他和那女的在一幢楼里上班,我怀疑中午他们在一块儿,打电话给他,他从来不接。”
“哎,我家那位,也不怎么理我,就玩游戏。一旦我家梦梦上学去了,感觉家里就剩我一个活着的人。”
林女士顿时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始终被老公宠爱,家里重活累活都被老公包揽,每逢节假日,过得都像情人节一般浪漫。暗自高兴了一会之后,她觉得现在自己的处境着实有些尴尬,毕竟身边那两位闺蜜都在哀婉神伤,自己不说点什么悲惨经历,实在对不起她们俩。于是林女士瞬间愁颜不展,哀叹道:“哎,现在社会太乱了,我一朋友的老公,和别人搞那个什么网恋,现在我朋友正吵着要离婚。别说老公了,还是聊聊孩子吧。我家孩子,自从上了大学,就整天待在寝室玩电脑游戏,挂科了好几门,真担心他能不能顺利毕业。”
“那可得管管孩子,玩游戏毁终生。”高红霞说。
“真羡慕你们生的是女儿,女儿听话懂事。”林女士高兴地说。
晚上,徐德江拖着醉沉沉的身躯回到家里,看到高红霞拿着挂立式熨斗在客厅里熨烫刚穿过的羊绒大衣。
动作娴熟,真是位贤惠妻子。他在心里大加赞赏。想到高红霞跟着没钱没权的自己这么多年,操持家务,不禁生出感激和怜爱。
“晚饭吃过了吗?”他关心地问道,虽然醉口含糊不清。
高红霞刚从聚会回来,了解到身边许多女性的丈夫出轨背叛,抛弃妻子,丧尽天良。于是在她心里,徐德江冷漠的罪行,顿时减了七成。
“你怎么喝成这样?”高红霞走近,温柔地搀起他的肩膀。
“你晚饭吃的什么?”徐德江对着她问。
“和刘萍、林兰吃了日餐。”
他看到高红霞面容娇小可人,依稀保留初相识的貌美如花:“日餐好吃吗?”
“还行。哎呦,你小心一点,别撞到桌角。”
“下次我带你一起去吃——日餐。日本料理,咱俩以前吃过,明天再去尝尝。”
这转瞬即逝的如胶似漆只维持了一晚。第二天,他俩又回归到往昔千百个平常日子,一个默不作声,一个牢骚满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