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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换换心情

从表姐家回来后,徐梦曦愈发觉得暑假生活索然无味。自从上了大学,再也不用完成假期作业,从此徐梦曦过上了如行尸走肉般的假期生活。白天父母外出工作,她常常一觉睡到大中午,从冰箱里搜寻饺子、面条,放在电锅里烹煮。更懒的时候,就叫一份外卖。如果做完高红霞吩咐的家务事,她便宅在卧室看网上热播剧和电影。

今年暑假异常煎熬,因为每当她整理干净衣柜,清扫完卧室,做完母亲吩咐的一切家务事后,她就会想起钱涵,那个令她抓狂到想要打电话臭骂一顿的冷漠负心汉,却又是她最渴望依偎的相思之人。

自从她离校至今,已经十多天过去了。这十多天里,钱涵没发给徐梦曦任何消息。徐梦曦隔三差五会忍不住偷偷点开钱涵的微信。从始至终,钱涵的头像没换过——是一位简笔画描绘的可爱男生,已经使用了大半年;相册封面没改——一副深蓝色夜空,繁星璀璨;个性签名依然留白;3个多月未曾发过状态,最近的一条朋友圈展示了动漫《夏目友人帐》里夏目和猫咪老师的合影。于是徐梦曦仔细浏览qq好友状态,确定了最近钱涵未曾发表过说说。她又去看他的微博和豆瓣,没有丝毫新收获。钱涵静默的网上社交状态,甚至让徐梦曦怀疑他对这段感情不曾动用真心。

一天晚上,徐梦曦的两位高中女同学提议去游玩附近的农家乐。这条旅游计划如一根救命稻草,把徐梦曦从怨恨与相思的煎熬中拯救出来。她们规划好路线,定完车票,隔天就出发了。三个小姑娘坐了两小时的大巴车,来到一个河流纵横的小镇,这座悠然静谧的小镇沉浸于若隐若现的湿润大气中。她们又坐了一小时左右的城乡公交车,在一个依山傍水的村落边下车。她们立在柏油路旁,从网购订单上找到客栈的电话,打电话联系上了客栈老板。不一会儿,一辆胖鼓鼓的银色面包车在平整的乡间小路上缓缓驶来,路两边生长着绿油油的水稻、低矮茂密的绿茶树、碧绿的蔬菜。面包车载上她们仨之后,又摇头摆脑地慢悠悠驶回客栈。

三位小姑娘望着窗外景色。夏季格外偏心于村庄,它把落日画得异常大,涂抹地分外鲜红。清凉的夏风为村庄驱赶燥热,到了晚上,空调就得下岗了。一块块翠绿的水稻田整整齐齐地排布在黄土地上,两条狭长蜿蜒的沟渠静悄悄地躺在稻田里。遥远的地方,零星几个身影在田地上朝村落方向移动,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手中抓着一把蔬菜。几只白鹭在半空中飞翔或降落,它们浑身洁白,细长脖子仰天高昂。暮色降临,几处农家的烟囱里冒出缕缕炊烟,缓缓盘旋而上,犹如仙女升天,这让徐梦曦不由地想起甜甜姐,那位说自己永远不会再爱的女人,在夜幕降临时开始独自尽情地舞蹈。

汽车在一家仿古代建筑的客栈前停住,客栈四周的屋檐下挂着一盏盏红灯笼,到了晚上,红光闪闪。客栈门牌匾上写着“天然客栈”,客栈的周围绕着一圈一米高的木栅栏。细矮的竹子沿着栅栏生长,紫色的牵牛花攀附着它们。院子十分宽敞,两扇大铁门旁种着两棵高大的橘树和四颗茂盛的桂花树。一条细石子路连接铁门和客栈大门,石子路两边栽种着西红柿、空心菜、黄瓜、茄子等一些时令蔬菜。后院是黄泥巴地面,有一间宽敞的鸡窝和一间猪圈,都用石砖砌成。太阳落山之后,十几只肥硕健壮的母鸡悄然回窝,聚拢睡觉。这天傍晚,在鸡窝里的母鸡们听到前院一阵吵嚷的脚步声,兴奋的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猪圈里的两头肥母猪把前蹄搭在石墙上,疑惑地哼唧哼唧。

久违的乡村盛夏之景唤起了徐梦曦遥远的记忆:在她八岁的那个暑假,她到乡下姥姥家避暑。和姥姥家隔着一片竹林,居住着一位老婆婆,已是耄耋之年。她的女儿和外孙也在暑假过来。她的外孙比徐梦曦大一岁,叫什么名字徐梦曦已经忘记。徐梦曦只记得那是一段充满欢声笑语的纯真时光。他们一起做了许多有趣新鲜的事情:在院子里玩一种叫“钓鱼”的纸牌游戏,制作蜂蜜牛奶棒冰,在小溪里翻螃蟹、捕捉小鱼,在油菜花上抓瓢虫、蚱蜢,晚上捕捉萤火虫。在她的记忆中,那位小哥哥是唯一一位带给她温暖欢笑,却从未伤害过她的人。可惜在那个暑假过后,徐梦曦就再也没能见到小哥哥。因为老婆婆年事已高,搬进城里住在女儿家里。那座一层平房空闲至今,黑黝黝的,周围杂草丛生,屋顶瓦片破碎,如今成为了孩子们口中的“鬼屋”。

她们享用了纯天然无公害的美味晚餐,有小鸡炖蘑菇、清炒空心菜、油焖茄子、丝瓜蛋汤。和徐梦曦同行的,一位叫王蕾,一位叫沈佳丽。王蕾一看便是小家碧玉,脸和身体娇小可人,小巧红润的嘴唇微微翘起,肉嘟嘟,两边凸着婴儿肥的脸颊,漆黑的眼珠灵光地来回打转。她穿着淡粉色露肩碎花连衣裙,披一条白色镂空蕾丝披肩,底下是一双银白色小高跟鞋。沈佳丽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皮肤很白,扎着一头又高又长的黑色马尾辫,身穿粉色条纹衬衫裙。

晚饭过后,她们来到预定的三人间套房。半年未见,三位姑娘迫不及待地将积攒多时的新鲜事拿出来分享。大部分的谈话都围绕着高中同学的奇闻异事:当年某班的班草现在交往了一位新对象;那个头型酷似爱因斯坦的男生和高中初恋女友分手了;谈了四年恋爱的痴心女生因分手而伤心欲绝,跳楼瘫痪了;某同学转专业攻读心理学,真出乎人意料;当年的学霸出国交流了……她们聊着形形色色的同学,最终聊到徐梦曦恋情的最新进展。

王蕾虽然从未谈过恋爱,可看上去像位感情专家,对男女感情话题永不厌倦,擅长剖析情感事件。她问:“诶,梦梦,你和钱涵不打算一块出去旅游?”

“我和他分手了。”

“真分手了?我记得你之前也提过分手,这次又在闹别扭吧?”

“这次是真的分手,我和他已经半个月没联系了。以前我说分手之后,最晚第二天,他总会哄我。但这次,他没半点音讯。”

王蕾紧锁眉头瞪着徐梦曦,严肃地问:“你说分手的时候,他是什么反应?”

“他仿佛是个哑巴,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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