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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感冒好了之后,她像换了一副脑筋,思路清晰、观点鲜明,陡然有了紧迫感,知道自己需要钱,也想改变目前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决定将时间结结实实地利用起来,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在过去的一年里,她就像一条毛毛虫:每有熟人突然联系,就在心里狠狠反省,并猛然决定奋起;有时动力源于她自己,顿悟的火柴在脑中划亮或者糟糕的身体状态缠上她——在这些情况下,她这只小毛毛虫也会突兀地向上一拱,紧接着向前爬行一小段距离。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一口气收了十个新学生——现在,她是二十一个小孩子的老师。她将时间劈成两半,一半分给写作,一半分给上课。当然写作并非完全坐在那里埋头猛写,灵感频繁断流、思想捉襟见肘,还必须分出时间用来回忆、阅读、思考、挖掘——分给写作的那一半时间完全像一块软豆腐,不断被她切割、切割再切割。

将日程表在墙上贴好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一天时间没剩多少了。她立刻打开电脑备课——她得利用这一周里备完二十一个初三学生的暑假课程,不然之后就没时间了。她持续地投入、专注,一气做了十二份pp课件、五份word随堂练习,第n次瞥向笔记本电脑显示屏右下角:13:33,对自己的效率颇为满意,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想起高压锅里饭该熟了,起身走去客厅。牛腩、土豆、胡萝卜、西红柿,汤汤水水的盛了满满一碗大杂烩,还有一只淡粉色的煮鸡蛋。这顿饭虽然做得粗糙,但是营养丰富、味道也还可以,她吃得很满足满。13:53,饭吃完了、汤也喝光光,只花了二十分钟。很好。她很满意。回到小房间,拿来一本书,边走边看,肚子里的饱胀感下去了,继续备课;五点钟左右,做完三个学生的课程材料。她看着屏幕上密集排列的三行图标,忽而心生一念:为何不试着编一套完整的材料?

如果事情做一件只是一件、想一出也只是一出,要做多少事、要想多少次才能到达到想要的效果?在一段路上走,永远都将梦想当成远在天边的太阳那样仰望,如果这样,永远也无法实现梦想

——她将这句其实很空泛无味的话记进了手机记事本。

然后就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你应该在脑海里给自己构建一幅更加宏大的场景,你做的所有事都应该尽量朝向一个方向;你看不到正在做的事和所谓梦想之间有什么关联,但至少应该让它们有相同的内核,甚至连失恋、失眠这种事,也能成为构成那幅宏大场景的一个碎片。如果抱着这样的想法,毫无疑问,你做的任何一件事都会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力。她被自己的想法刺激得热血沸腾,甚至打了一个激灵,斗斗志昂藏,立刻重新伏案,一直心无旁骛地忙活到傍晚五点多。“啪”地一声,她重重地合上电脑,感到喜悦结结实实地将她充满了,并且在胸膛里乱窜。对于她这种人,喜悦、快乐,非得尝过痛苦、经过煎熬,才能得到!真是自作自受的一个人!

这时她又疑惑了。还在公司时,工作那样忙碌,但是大部分时候她只感到空虚,就连入职之初一心向往的某些愿景也不能教她快乐了,心里常有怨气。在事态缓慢向前推进的过程里,她反复尝到付出努力却不见效果的痛苦;种种负面情绪在心中悄悄酝酿、逐渐累积,她开始变得不安、郁闷、烦躁,耐心日益流失……她开始怀疑自己,怀疑他人初衷,甚至怀疑起当初为之抉择、如今为之努力的事业;当她开始怀疑,一切变成束缚:工作、婚姻、血脉、社会规则……处处都是令人痛苦的束缚!绳索缠身,越勒越紧,此身不由己,她怨。可是怨恨塞满了她的脑袋,她甚至从未认真想过:自由了,就会过得比现在更好?就能活得更快乐、更充实、更有价值?她觉得是这样,但是从来都只是觉得是——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自信!然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行走在野兽四伏的荒野,她有能力自保么?有能力独立而又不将别人拖下水么?她不曾想过。

长久以来,你不是有梦想,而是性格太任性而思想太浅薄!

裸辞,后悔了么?

至今没有工作、没有婚姻,连恋爱都没有,陷在一个看不到尽头恶性循环里:备课、上课、写作、阅读,思考、规划、煎熬、犹疑,……日日困在一所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瞻前顾后、踽踽独行。人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有序运行,只有你,将生活安排得一团糟!选择一个人走,真的对么?你真的行么?没有经验、没有信念,脑中缺乏想法、手头缺乏计划,却选择裸辞!你知道,当你的那些同学、朋友偶然相聚,一定会谈论曾经的同伴,说起你,只能叹息,“杨青松呀,好像辞职了吧,现在在哪儿不清楚了”、“啧啧——,她怎么会——”

你后悔么?

后悔么?不辞职,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当情感脆弱到极点、当期望降低到极点,后悔的确有,不过却像流星划过天空。她知道,这种情况不能算后悔;她没有后悔,只有死不悔改。她可真是个固执透顶的人!

佳凌曾说你固执,你不肯承认,还费劲口舌地为自己辩解。那时,你为了证明自己“不固执”,自己把自己争得面红耳赤。你看,你多蠢啊,你那样较真,不恰恰说明了你很固执么?不但固执,而且蠢。聪明且固执,那是要干大事的;又蠢又固执,只会变成笑话。

爷爷就是一个固执的人,事事都要跟人讲理。界石被人往他家这边挪了几尺,他要跟人讲理;送母亲和她去东北那年,在哈尔滨火车站遇到黑社会收过路费,他要跟人讲理;一直到去世之前,他胃口不好,父亲硬要让他把鸡蛋羹吃下去,他又要跟父亲讲理。讲理讲了一辈子,甚至为了讲理不顾家人利益,到最后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名声,“那老头一辈子就好跟人讲个理!”此外,还落得个“面”的评价——“面”是她家那边的说法,指人言行举止温吞吞的、没有原则:爷爷走路慢吞吞、说话也慢吞吞,还喜欢梗着脖子跟人讲大道理,“我跟你讲吭,……”说书先生似的一扯扯半天,的确很“面”。

爷爷的确差点成了说书先生。他学了字之后就到处找书看,整个少年、青年时代,看了许许多多志怪传奇、佚闻野史;看完之后就喜欢给别人讲,一讲二讲讲出名堂了,村子里的人都过来听。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家里穷得没东西吃,他还想带着大姑姑、二姑姑去外头当说书要饭子(要饭子,苏北方言,指乞丐)。奶奶不舍得两个女儿在外面抛头露面,说什么都不答应,爷爷这才作罢。后来生活水平提高,村里的老头子流行在腰里别一部随身听,听书听戏,干活放牧都不耽误。爷爷也买了一部,在家出门牢牢地别在腰带里,片刻不舍得离身,尽兴之余,捋着半黑半白的一部山羊胡连连摇头:还不撵我年轻时候说得好。

“要是那时候跟俺大大上外边说书还好了,现在说不定成大明星了!”提及当年事,大姑姑总是一脸惋惜——她现在是一个普通的苏北农村妇女,洗衣做饭、种地养畜、给儿子家带孩子,为生活所累。

爷爷家的儿女们身上都有点小技能:二伯父会硝皮,懂得制作治疗疔毒(带状疱疹)的偏方,点点大的小药丸,三四副吃下去,药到病除,十分神奇;三伯父爱好雕刻,刻木头、刻石头、刻宝石,工艺美术,很有一套;父亲会打针,当年在东北,诊所远在几十里地之外的镇子上,家里人、村里人感冒发烧打针挂水都找他,直到前几年村里小诊所的大夫遇到血管不好找的病人还会偶尔来找父亲帮忙扎针;小二叔叔懂得就更多了,大学学地质、后来学法律,天文地理样样在行,肚子里装着一肚子货(苏北方言,指);小六叔叔爱好书法,家里、村里需要用毛笔写字都找他;大姑姑会制作凉粉、豆腐,曾经是几个村子里做豆腐最好吃的一把好手;二姑姑善于针织,毛衣、毛裤、毛袜,织得又好看又好穿,曾经给她织了一条毛盖头,水蓝色的毛线带着半圆形的花边,是她童年时代为数不多的扮美的“奢侈品”,可惜有天晚上在小村中心街看露天电影弄丢了,一家人打着手电筒怎么找也没找到;小姑姑在她还没出生就在东北安家落户了,此后很少回乡,所以她并未亲眼见过她展现才能,只是听父亲说她写文章很好、性格很要强。

尽管有这样那样的技能,但是这些技能放在他们兄弟(小二叔叔除外,他是法律方面的公务员,算是学以致用)身上就显得很不合时宜。比如父亲,他打针打得好,但是大部分时候他只能给自家人和亲戚打打,他想申请行医资格证的时候,国家已经要求申请者必须是科班出身了;还有三伯父,他会雕刻会琢磨,却不懂得利用这份手艺生财。他们都不知道如何经营自己,在原本的优势失去了之后,也都不知道如何找到新的优势。掉进生活的陷阱里,不知道如何爬出来。

……

她从傍晚想到晚上,临近睡觉时分,忽然发现思路又分了叉,而且已经在多条岔路上走了很远;思绪层层叠叠,最初的想法是什么不太记得了。她先是苦恼了一会儿,也只是一小会儿,然后一心一意高兴起来——今日做了那么多材料,充实感让她感到踏实、让她感到快乐。窗外响起了下雨声。南京城的雨总是这么多,不知不觉就下下来了。北边是长江,望江楼就坐落在明城墙上;再往北是淮河,两岸的田野又平坦又宽阔;东边是太湖,那里有荷花、菱角、大闸蟹,湖中小山上竹林幽深、空气清新;再往东是东海,太阳初升的时候,海面是金红色的、天空也是金红色的,不知哪个是哪个;往南呢,走远一点,有西湖、洞庭湖,都很美;往西,长江蜿蜒而上,一条就够了。五湖四海的水下成了这个城市的雨,将千万条街道当成新的河床。看,就连一场雨都是积累。积累。无心插柳柳成荫;有意为之;苦苦追求;量变质变;水到渠成。积累!精力,时间,耐心。孤独。好困啊!又梦到一个人爬山,那山高到云彩里,怎么也爬不到头,一着急,她极速坠落……从梦境坠回深夜的小床。感受着双腿上的绵软无力,她心悸着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袁华发来消息时她刚在南京图书馆门口锁好共享单车。雨下了整整一个星期,她也在屋子里备了整整七天课;雨过天晴,二十一个人的课也背完了。她感觉自己像一条经风历雨终于熬到成熟的沉甸甸的稻穗,带着久违的真实而饱满的喜悦,冲破牢笼的欲望生机勃发,她立刻穿戴一新出了门,骑了共享单车直奔南京市图书馆。袁华的消息来得挺突然,她怔了一下,倒是没有顾虑。

——亲,放暑假了吧,有空一起出去玩啊?

——去哪玩?你不忙啦?

——我可以调休嘛!宁夏沙漠啊、大理啊、云南啊,大西北、大西南的,哪都可以去啊!

——乖乖,你这是要玩大的啊!不过我这边七、八月份正好是课最多的时候,估计抽不出一整段时间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八月底差不多。

——也行。我们可以先在网上看看攻略,先把地方定下来。

这时她踏空一级台阶,打了个趔趄,心惊之余,停下来。

——好啊

——我这两天查一下,遇到合适的地方发你看看,我们可以一起讨论,挑一个地方

——嗯

——如果时间倒推几年就好了!

——怎么了?

——没什么,我现在正跟今年新招的实习生吃饭,看他们一副年轻有活力的样子,心里羡慕得紧

她的眼前也有许多青年男女。他们有说有笑地挽着手、并着肩,在南京图书馆门前又高又长的大台阶上拾级而上,从她身边经过,将成双的背影留给她。是啊!多新鲜的男孩女孩!多令人羡慕!

——别说五年,就是倒退三年也行啊

——是啊

她飞快登上大台阶,抢在几波年轻男女之前进入图书馆,轻车熟路地上到三楼,排在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子、一个拎着白色帆布袋的优雅老妇人后面,刷卡进了社科类图书阅览室。醇厚的书香扑面而来,立刻抚平了她一腔躁动。她贪恋着空气里那种缱绻重叠的油墨香,在书架间徘徊往复不肯离去,最后停在“中国文学”区。

去年,大约也是这个时候,不,还要再晚一些——她七月底才到南京,而那时她已在南京待了一阵子了——她们分别站在书架的两面,她看书,他看她;她发现他通过书架空隙望过来,心里没有欢喜,反而皱起眉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转过身。回想当时表现,她觉得自己矫情:你答应和他一起来图书馆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明明白白地知道他的目的了,你答应了他,却又表现成那副样子。对于他,你心里该愧疚!看着曾经站立的地方,她的确感到了深深的愧疚,立马走到其它地方,火速捡出一本书翻开——她不让自己想起关于他的事。看了没多久,书架上响起手机的嗡嗡震动声。

“杨老师,我这里有一个山东的学生,开学就上初三了,成绩不太好,孩子妈妈很着急,想让咱们老师帮他提高一下,您那边还有时间带么?什么时间都可以。”

她讯速在脑袋里回顾自己的时间安排,压低声音道:“我现在只有周三下午五点到六点还有时间了。”

“可以的。妈妈之前就说如果老师好,可以按照老师的时间来,孩子那边时间可以协调。我先跟您说下孩子情况啊。这个学生呢,学习习惯不太好,妈妈希望老师上课的时候能对他严厉一些。”

“了解。”

“其它的就没什么要求了。奥,对了,老师那边有简历么,家长想看老师简历。”

“有的。不过需要等一下,时间太久了,简历不知存哪儿了,我得找一下。”

她翻出简历,发了过去。很快,课程顾问回了消息,说家长看了简历,对她很满意,课就排在周三下午五点到六点了,然后补充道:“忘了说了,杨老师,那个小同学喜欢拉大提琴,很有个性,您做好心理准备哈。”

有个性?她明白了。做老师也有几年了,她知道说小孩子“有个性”就是指不好带。

“麻烦您让家长给我发一些小家伙最近的错题,我好按照他的具体情况备课。”

她现在就站在南京图书馆三楼上的两排书架间,世界在面前两米开外的那扇狭长的大玻璃落地窗前分成三层:最上是自上而下色彩由蓝至白的天空;以浅灰云层为背景的淡粉色的楼房和城市里浓密硕大的绿色树冠蓬勃地出落在中间;被阳光照得明晃晃的青黑色柏油马路托着密布的车辆沉在最底层。行人在马路那边的白色院墙下行走,白墙上光影斑驳。时间从最高处经过,星月化为云阳;从中间经过,四季色彩轮换;从底层经过,无数莽莽瞬间交汇成生活的大河。时间在她这里经过,是一节一节课、一行一行字、一日三餐、一些杂思——在别人那里是河,到她这里就变成了碎纸屑。云朵盖住了太阳,黄墙上树的影子湮灭于更大的影子。人们仍然在那面墙下行走,对身边明暗的变化毫无察觉,当然更察觉不到来自几十米之外、十几米高的某个小窗里的目光。心里有些怅然,转身走进书架之间,抽取一本书的时候,望见了对面一张侧颜——可真美啊!她不由伸手抚上自己的脸。脑海里是窗外黄墙上的光影。时间已经带走了太多好东西,往后还剩什么呢?还能有什么?在日益凋零的人生进程里,还能是一个可亲可爱的人么?

提前十分钟登进教室,一面看着从图书馆新借来的书,一面留意着漆黑的视屏框。电脑右下角表示时间的数字刚好变成“17:00”时,视屏框一闪,出现一个橘黄色的房间,小陈同学就端坐在一盏水晶吊灯下,皮肤白白的,眼睛很大,是一个十分清秀的小男生,只是面色清冷,看上去很有距离感。面对小陈这样的学生,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拿不准的,但是作为老师、作为成人,她不得不表现出一切尽在掌控的气度——这也是她进入这个行业以来一直被要求必须达到的层次——于是她云淡风轻地打趣道:“吆,小陈同学原来是高冷男神范儿的啊。”

小陈同学单边嘴角提起,礼貌地莞尔一笑,没有说话。

还好,至少对她的话有反应,去年,她遇到一个学生,无论她如何讲他都没反应,让她一节课上得不能再煎熬。她开始讲课,不到十分钟,讲完了知识点部分,下面是题目练习。

“下面我们做几道习题巩固一下,先看第一题。”

小陈同学瞥了一眼,淡定道:“不会。”

“题目都没看完呢!再仔细看看。”

“不会。”

的确是个有个性的小同学,果然是搞艺术的,她想。

“不会好啊,不会说明这道题值得咱们研究。来吧,一起看,……”

她一边讲一边留意小着陈同学面上神情;看到他脸上一出现变化,便第一时间暗中揪住,借此发挥,想通过那一丝缺口敲开小陈同学面上冰封。然而,她没想到,小陈同学的冷漠不是冰封,而是核桃壳。在一场无形的对峙里,时间具化成页面右上角的课程倒计时,代表秒的数字一下下地机械地跳动着,像漏壶里坠落的水滴,一滴、两滴、三滴……她还要再唱两千八百多滴水的独角戏!

她不甘心。

“你们初二下学期有四章内容要学:平行四边形、分式、分式方程、一元二次方程,这几个模块,你觉得哪个简单一些?”小陈同学不是说不会么?那就先捡着他会的来,不信他还说不会。然而她问了一个蠢问题,她一问出口,就知道小陈同学会拿什么样的答案对付她。

“哪个都不简单。”

她挑了挑眉毛,脑子里瞬时转了一圈:“老师最近在学尤克里里,一开始感觉太难了,怎么弹都像弹棉花,也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要放弃了。最有失败感的时候简直想把琴从窗户里扔出去。幸好没扔,咬牙弹了一个月,现在总算能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了。当然,你是拉大提琴的,在这方面肯定比老师经历多得多。我相信像大提琴这么复杂的东西你都能玩得好,解几道数学题对你来说也不是太难的事。如果你真觉得这四章“都不太好”,那么很有可能下得功夫还不够,琢磨得不够。你觉得呢,陈童鞋?”

为了拉近彼此距离,她有意将“同学”说成“童鞋”。

小陈同学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她知道,这笑代表不置可否,说得通俗一些,就是小陈同学不想搭理她。好吧。

“你心里应该有自己的想法,没什么不可以的。但是既然跟老师上课,老师就有责任让你学到东西,哪怕一节课有一点收获,老师也会尽力。”

小陈同学皱了皱眉头,“老师赶紧讲吧。”

他不耐烦了。

她改变策略,将课件切换到某一页上,让小陈同学看题。过了一会儿,问道:

“这个题想考什么?”

“不知道。”

她挑眉,接着问道:“有哪几个条件?”

“不知道。”

“再看看。”

过了一会儿,问道:“给了哪几个条件?”

她看到小陈同学皱起眉头,“∠amd的角分线、bd等于mn的两倍……”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一口气将题目条件说了一遍。

她很满意,接着问道:“角分线一般怎么用?”

小陈同学:“老师,你别问了,这个我真不知道。”

他在“不知道”这个表述里加上了“这个”和“真”,说明之前她问的那些问题他是“假”不知道咯?她觉得好笑。不知道好啊,不知道她的目的就达到了。她轻轻一笑,道:

“不知道没关系,接下来咱们就讲讲角平分线的用法。你们后面会经常遇到角平分线的问题,如果下面讲的你认真听,对后面的学习一定很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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