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姨,咱们……”掌车者许久都没等到消息,便忍不住朝车里试探了一句。
也难怪,北方发生了这样的事,世人避之还来不及呢,怎还有人肯去北上?
“我们继续前进。”
她原本孱弱的声音并没有因为车旅颠簸和北境战事的原因而丧得一塌糊涂,反倒还恢复了一些以往的脾性,这对车夫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至于路该怎么走,他本就只有服从的份儿。
说来有趣,就在北齐朝堂还在拿捏管不管突厥的时候,一个更有威慑力的消息直接拍在了高湛的脸上——以怀朔镇为始,北齐西北方向十余镇一夜之间尽数告破:有不战而降的,自然都是些酒囊肉袋般的要钱太守;当然也有反抗的,可他们面对的是当世名将普六茹忠,兵力也不在一个层次上,而且周军治病严谨,过城入境不惹民分毫,这样一来反抗的意义也就微乎其微了。
如此一来,短短数日齐国西、西北两道大门就被人同时捅开了,北周、突厥互为掎角之势,一路南下,势如破竹——不过花七可不会关心那位陛下是如何焦头烂额的,她只想快点找到那个人,再把护心散交给她,然后拿到那个答案就够了。
“姐姐,我听说怀朔是第一个投降的,”服侍在花七身边的人是当初花涟漪强行塞过来的,不过她的脾性姣好,做事说话也都谨小慎微,所以还是很得花七信任的:“咱们木兰军的姐妹们不就是在那儿驻守着吗?”
“木兰是一块可以争取的筹码,她们会不会出事……就看花木瑶怎么选了。”花七明白北境木兰的地位,只要她不掺染北周北齐的乱斗,很轻易就能做到明哲保身——毕竟两边要是真的亡了一个,那个胜利者的下一个对手自然就是突厥了。
“是木瑶花主啊,那我就放心了。”无名侍女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过,”花七突然忧郁地叹了一口气道:“木瑶身旁有几个我们的人……我的意思是,是花雨特意指派过去的,你可能不清楚,反正……也不知道木瑶能不能处理好她们,应该可以的吧……”
花七虽然先预料到了这一点,却没能料到此时花木瑶并不在怀朔镇城中,而她更没料到的是,她很快就会和她碰上面了。
“七姨,咱们快到黄河边上了!”
寒风稍稍遏制住了黄河的激流巨浪,将冻未冻时,最是凄切。花七由无名侍女搀扶着下了马车,细细瞧去,气色果真是好了许多,仿佛这一路上的劳苦都被她巧化作了药引。
“七姨,我先去交管马车。”
“好。”花七也没闲着,招呼了一声无名,便一齐走向了一个胡须花白的半百船家——说起来她们俩也算是这里的一股清流了,远远望去,河心尽是朝这边赶来的船只,而去对面的却都是些没人的空船。
“二位侠女这是要渡河?”老船家也不由一愣,毕竟前方战事吃紧,人人自危,这两人看上去也是纤弱无比,怎么会要渡河?不过在得了确定的消息后,老船夫便摇着头捋了捋胡须道:“那就要请二位稍等片刻了,你们瞧那边的青篷小船,便是由犬子所驱,他把客人送来之后才能回到对岸,到时顺便捎带上二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