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当时教语文和社会,想让领导照顾一下,只教一样课。领导是个男的,他说:“不当班主任已经很照顾你了。”她面子薄,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绯绯开始为孩子的到来做准备。预产期是阳历4月份。绯绯想,那时天气还是很冷的,孩子需要穿毛衣吧。于是,绯绯开始学习织毛衣。
绯绯去买了很多毛线——红的、绿的、黄的都有。
她去请教别人怎么织毛衣,村里很多妇女在农闲的时候,都会织毛衣。但是她觉得别人教的太复杂,所以最后她自作聪明的开始了拼织——衣服分成四块:前面一块,后面一块,一只袖子一块,织完之后,再用毛线将它们缝合在一起。作为裁缝师傅的婶婶,对她说:
“你很有做裁缝师傅的天分,裁缝师傅才这样做的。”
绯绯便嘿嘿的笑。
绯绯想到黄忠家里的情况,连像样的房子都没有,所以希望自己生个女孩,压力会小点。到时候,如果自己有钱,就多给她一些;如果没有钱,想必她也不会怪自己。但是儿子的话,如果不给他买房子,总觉得亏欠了他。
周末的时候,如果是个晴天,绯绯总是把小四方桌搬到大门口,然后放一本书,自己坐在桌旁,一边织毛衣,偶尔也翻一下书。同村的一些妇女,拎着织毛衣的篮子,转到绯绯家门口的时候,总会来坐坐,跟她聊聊闲话。
绯绯织了八件线衣,八条裤子。毛衣毛裤有大有小,这样,孩子大一点也可以穿。
她把织好的衣服洗过,整整齐齐的放好,就等着孩子的到来。
孩子八个月的时候,绯绯就感觉到很吃力。她生孩子之前,只有85斤,但是到了孩子八个月的时候,体重已经120斤了。原本苗条的绯绯,顶着个圆滚滚的肚子,走路特别累。她的脸本来就是有点圆,这回真的更圆了。
有一次,她在办公室说自己很累,被校长听到了。校长是个四十四五岁的男同志,瘦瘦的,也不怎么说话,看人都阴森森的,他就说:“现在的人就是娇气,以前的女人怀孕还上山砍柴呢。”
绯绯和几个女同事不说话了,但是他走了之后,几个女同事便开始吐槽,说:“这人真没人情味,再说了,过去的农村人习惯了那样的生活,我们跟她们怎么比?”
绯绯也感觉到很不舒服,自己这个学期没当班主任了,可是自己跨学科教学——一个班的语文,一个班的社政,要备两样课,改不同的作业,委实不是那么轻松的。她想,要是让男人也生孩子多好啊。
黄忠大学读的是地理系,所以他空的时候,偶尔也会帮绯绯一下,他帮绯绯备课,然后有时也帮她上几节课。学生说他的课上得很有条理,而且他很开朗,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跟学生们也能打成一团。学生看到他,都是“黄老师黄老师”的叫的欢。
预产期越来越近,绯绯心里非常紧张。她所在的乡卫生院,只有四个医生——一个男院长,算是全科医生;他的老婆,是妇产科的;还有一个管防疫的,一个管药房的。
因为这地方离城里远,大家看病基本还是在卫生院看的,但是他们的水平还真不怎么样。尤其是妇产科的女医生,水平更不怎么样。
绯绯听过一件恐怖的事情。那次村里有个女人快要生产了,大概是吃得太好了孩子很大,生不下来,最后院长建议把孩子给肢解了,一块一块拿出来,不然大人也保不住。产妇和家人哀哀的哭,一边伤心一边签字。
也是那孩子命大,那天正好隔壁村的一个妇女回娘家,到卫生院帮她八十岁的父亲买点药,她是城里妇保医院的老医生,听到这事儿之后,说院长他们“胡闹!”然后主动去帮忙,最后孩子顺利的生下来了,是个8斤重的胖小子。产妇一家对这医生自然感恩戴德。
这个事情也就到处流传,大家都摇头叹息:
“我们这里医生的水平实在太差了。”
绯绯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便跟黄忠说:“我一定要去城里生产,这里太恐怖了。”
黄忠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