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眼底有浓重的情绪，如深深乌黑的云层，挡住了原本的光彩，“她告诉我，顾秦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总而言之，我与父亲——鹿永相认了。”

苏恋神色依旧恍然，一脸难以置信，“天哪，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原来大舅舅的女儿，我的表姐是你啊。”

“你原先就知道？”

“嗯，大舅舅回国后，召开过一次家庭会议，表明了你的存在，说是要把你接回鹿家，我当时还非常好奇呢。我想着大舅舅脾性那么温和，，处事又那么成熟果断，他的女儿一定和好相处且非等凡人。”苏恋说的极为真诚。

顾默忍俊不禁，“那么我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我现在觉得我当时的想法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顾默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闪烁一笑，“哈哈。哪里哪里。”

“这里这里。”

两人神色均是怔住，互相凝望了一眼，顿时相视而笑。

别有一番默契。

认识虽已久，但仿佛在这一刻才翩然相知。

顾默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你和鹿宇……”

苏恋脸色顿时苍白，缩在衣袖里的手悄然攥紧。

看出她脸色煞白，顾默知道这一定触摸到苏恋心底的痛了，“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苏恋垂首，语气淡淡：“没什么不想说的。总是憋在心里，也是难受，况且，我信得过你。加上你是我的表姐，你迟早也会知道的。”

苏恋双眸中透着股凛然，她将视线落在窗外，声线低沉如低喃：“我的母亲叫鹿云，你应该也知道，她只是鹿家的养女，所以我们一家在鹿家地位其实不高，尤其是我母亲性格温和、与世无争，我父亲谄媚、十分贪图荣华富贵。大舅舅常年在外，最近才回来，于是整个鹿家，就是鹿宇说的算。”

“小时候还好，鹿宇对我们一家还算照顾，基本上的过节礼仪都会做到，尤其每次国外留学，放假回来，都会给我带礼物，还会接我去他那小住，我们一起睡，一起吃，关系好的不得了，我也十分喜欢这个舅舅，比喜欢爸爸妈妈还喜欢。”

顾默似乎已经猜到后来发生了什么。

“但是后来，我长大了，意识到男女有别，鹿宇回来，我就不愿意死再过去陪他一起住了。”

“那是我高二的时候……”苏恋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灰霾，神色变得十分恍惚飘然，似乎回忆起什么极为痛苦的事情。

……

那天放学，苏恋照旧回到家。

家里却来了个尊贵而熟悉的客人。

鹿宇正坐在她家沙发上，看着报纸，自己的爸爸妈妈在一旁局促地站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伺候下去。

她爸爸看到她，顿时眼里冒光，连忙走过来，接过她的书包，招呼她进门，“恋恋，你回来了？鹿少爷等你很久了。”

自己的爸爸嫌少对她这般殷切过，每次这般对她，都是在鹿宇在场的时候。

而妈妈仍旧站在那里，背脊微微伛着，脸色显得有些憔悴。

爸爸怒哼一声，将她书包挂在旁边的钩子上，然后喝道：“小云，没看到女儿回来了，还不快倒杯茶来。”

妈妈眼眸中有微弱的光，闪了闪，旋即不声不响地背过身去给她倒水。

苏恋看得心酸，连忙跑向妈妈，“不用了，我自己来。”

鹿宇已然放下报纸，看见苏恋，周身的冷冽肆虐散去不少，随后眼底浮上点点柔和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