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脸色有些恍惚，一双细细蒙蒙的眸子带着灰灰的霾，一瞬间叆叇蒙尘起来，全然没有以往半点皎皎晶亮的眸色。

她自嘲一笑，唇边的弧度带着极致的冷意。

而这第一次对她吼，竟然是为了一个她连面都未见过的女人。

她相信她的直觉，盛楹对他绝对不仅仅是妹妹对哥哥的依赖，而他自己怕是也没理清自己真正的感情。

虽未见面，盛楹却已然打败了她顾默在霍易心中的位置。

若是日后见面了，那可就更不得了了。

霍易话音刚落，就立刻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了，用一贯严厉冷然的态度对她本就极为不妥，更何况还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候。

凝眉望着女孩，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失望再到冷然，霍易只觉得短短一瞬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原本尘封冰冷的心终于惶然起来，像是有什么本属于他的东西离他越来越远。

他多次微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宽慰歉语，可那该死的自尊和高傲却让他低不下头。

霍易握紧拳头，最终挤出一句：“我送你到站台。”

然后拉下手刹，踩下油门，疾风而去。

他脸色紧紧绷着，像是在竭力隐忍着什么。

霍易脸色如狂风暴雨后的天，黑沉一片。他刚刚说的是什么胡话？！

话语脱口，他都想给自己一拳。

透过中央后视镜，女孩依旧如开始阖着双眸，靠在椅背上，连一丝余光都吝啬不给他。

她周身的气息淡淡的仿若不存在般，两人之间就像有一堵透明的墙，女孩将他疏离冷漠地隔离在她心房门外。

霍易心下煎熬，多拐了好几圈才堪堪把车停到了环市北路站台旁。

“到了。”

女孩睁开眼睛，“麻烦你了。”正欲推门下车。

他急急一喊：“默默，如果你愿意跟我去——”

她冷声打断：“我不愿意。”

女孩手就要摁下车门把。

“或者……你不想我去，我可以???——”

“你去吧。”说着，不带一丝犹豫，顾默打开门下车，利落决然地将车门重重一关。

完全把他关在了另一个世界。

他瞬间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只觉脑子如一团乱麻，是什么清醒的思路也没有了。

他——霍易头一次觉得这么无力，世上也有自己搞不定的事情。

手机突然响起。

是言志。

旋即启动车子，边接起电话边幽幽转着方向盘，掉头。

……

顾默走在这陌生的城市，来来往往的行人带着各色各样的面孔，却无一是她熟悉的。

为了他，一贯有些保守的顾默来到了京城。

可是换来的……却是沉沉的心伤与哀痛。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随意走进一家面馆。

他怕是不知道吧，知道霍母不喜欢她，霍家不欢迎她，她竭力维持着自己所理解的上流名媛的形象，小口吃饭，几乎不动菜，基本……没吃饱。

他怕是不知道，他在时还好，他不在时，下人虽对她仍是谦恭，眼底却总是噙着一丝不屑，她顾默虽没什么风风火火的脾气，也没那么多忌讳，但自尊还是有的，若不是为了他，她才不会处处隐忍而不发作……

“小姐，吃些什么？”店员过来问她。

肚子空荡荡的，昨晚也没吃多少，此刻早已是饿的肋骨贴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