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楼梯以后，顾默本以为自己这次算是起得早的了，没想到两人竟早已起来。

此刻母子两人坐在沙发上，絮叨着家常闲话。

一丝初晨的阳光从宽大的落地窗射了进来，淡淡光辉映射二人身上，平添了一抹柔和的神色。

霍易背对着她，一只手轻轻握着霍母的手，霍母嘴角笑意深深，一脸慈眉睦色，“还是要尽快去看看，这孩子也是可怜……”

“我会的。”他的声音温和得都快要揉进了碎光里。

霍母难得露出一份悦色，平日里肃穆不苟言笑的神色终是一寸寸瓦解，然后自然地微微抬起头。

看到站在旋梯上的顾默，神色倏然一怔。

笑意消失。

顾默浅浅一笑，以示礼貌。

“顾小姐今日起的这般早？”霍母重新换上一副疏离漠色。

霍易转过身来。

她走下楼梯，“不早，是昨日起晚了。”

霍母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然后抽出手，缓缓站起身，她拢紧了身上的墨绿色的披肩。

“怎么不多睡一会？”霍易已经朝她迈步而来，站在她的面前，语气带着呵责。

顾默微微仰着头，自己完完全全被霍易高大挺拔的身躯所挡住，霍母完全看不见。

她正要瞪他一年，小声嘀咕几句责怪他的话语。

霍母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既然都起了，那便用餐吧。小菊，布餐。”

名唤小菊的下人立刻跑进厨房。

刚刚霍母那声“可怜的孩子”不知说的谁，脸色竟是她从未见过的和颜悦色，顾默还以为霍母对谁都是客气疏离的态度呢。

呵。

顾默不禁垂首轻轻一笑，带着低低的自嘲。

霍易皱眉，语带关切：“怎么了？”她刚刚是已经听到了什么吗？

自己还是要尽快和她说清楚小楹的事情。

顾默微摇头，轻推开半环抱着她的霍易。

这顿早餐气氛异常冰冷。

比之前的寒冬三分。

霍易走到玄关处，问她，“你去哪我送你。”

顾默笑笑，“你送我到环市北路公交站牌那就好。”

那是离这里最近的公交站台。

此刻不过刚过八点，艳艳烈日已高挂天宇，顾默一双瞳眸乌光粼粼，似乎暗旋绕着黑穷的漩涡，幽深而不见底。

霍易盯着她的眼睛，余光扫到身后的母亲，将本想说的话语生生克制下去。

两人上了车。

车缓缓驶出霍家老宅。

霍易终于沉声问：“怎么了，刚刚听到了多少？”

顾默坐在副驾驶上，却是一直微阖着眼眸，打着小盹，听到男人的声音，半晌后才悠悠缓过神来，她和声道：“你希望我听到多少？”

男人本虚虚扶着方向盘的手蓦然一紧，眼底蔓过一丝凛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默放低椅背，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一些，继续闭着眼睛小憩，“字面上的意思。”她本就没听到多少，几乎是一句话的时间，霍母就警惕地察觉到她站在了旋梯处，立刻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