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的她不知道前因后果，胸腔内只充斥着浓浓的恨意。

如今看来倒有些啼笑皆非了。

原来最开始是因为她，才有了后来那么多的悲剧。

不过，那也不是她的母亲被害死的理由！

顾默明亮的眸子折射出几道强烈的锋芒，她暗自握紧了拳头。

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虽说顾秦对自己的母亲是真情关切的，可他对王清舒的爱意却是深刻炙热的，何况还有那么一份沉甸甸的愧疚摆在那里，

她不能确定，如果顾秦知道王清舒参与谋害自己的母亲，是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严惩她，还是动用自己市长的权利为她们掩盖罪行。

一瞬间，万般思绪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让顾默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向顾秦开口。

“咳……”顾默故意清了清嗓子，状似不经意间问道：“对了，爸，我刚看见家里橱柜上的瓷器都不见了，您不是最爱珍藏这些的么？”

顾秦闻言，脸上涌起几分恼怒之色，他愤愤地说道：“还不是你姐姐，昨日回来时，耳钉掉在了路上，便吩咐所有下人顺着马路替她找耳钉，最后竟然是个大乌龙，她自己掉在包的夹层里，也就是下人都不在家的那段时间，不知道哪里来了一只野猫，大门没有关，野猫冲进屋内，上蹿下跳，这才砸坏了我的瓷器！”

“这都是顾潇告诉你的？”顾默有几分意味深长地问道。

顾秦点点头。

她轻轻地笑了，微垂下头掩住眼眸中的残酷的冷意。

果真是谎话连篇的顾潇！

不过看顾秦的神色，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她暂时还是不能太过相信他。

若是她们没有伤害妈妈，顾默本来对王清舒和顾潇还会有几分内疚。

但是，她们没这个机会了！

更没有资格！

“爸，那你打算娶王清舒么？”

光亮可鉴的白玉兰花纹理石地面，映着顾默姣好水灵的脸蛋，只要细看，便能瞧见，她笑得有些用力，有些不自然。

顾秦怔愣一下，似乎没料到顾默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他也想了很久。

但想到现在，他仍然有些犹豫。

按道理来说，他如此爱这个女人，这么多年来又不得已愧对她，此刻他应该毫不犹豫的将王清舒娶进门。

然而……

他总觉得这样做心里有些惶惶，似乎如果真的将王清舒娶进来，就真的彻彻底底地背叛了这个家。

这是一种没来由的矛盾心里。

也许是与素素多年来的婚姻所致吧，尽管有名无实，但终是有那么一份责任与忠诚在的，况且素素是他那么喜欢的一个妹妹。

他迟疑地开口：“这个我还没想好，只是之前为了顾及你母亲的感受，我对潇潇见她亲身母亲一直有所限制，除非重大节日，都不会让舒儿见到我们一家。如今，你母亲过世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我都没有理由再阻止她与舒儿相见了。”

顾默眸色黯了黯，虽说顾秦没有直接表明会再娶王清舒，但这一来一往的见面，凭借王清舒魅人阴险的手段，嫁到顾家是分分钟的事，到时她更不方便对她做什么了。

似乎是看出顾默有几分不悦，顾秦转声问：“那你呢？打算认下你的亲生父亲么？这么多年，他一直处理鹿家在国外的事业，因为你母亲的事匆匆赶回国内，他也是个苦命的人。”

顾默眼神一瞬恢复清澈澄明，她弯起月牙般的眉，轻轻浅浅地笑了，“以后……自然是要认的。”

他的父亲虽说对不起她们母女两个，但冷静下来的顾默也清楚他的身不由己，无可奈何，他的沉痛与哀愁不会比母亲少半分。

只是短时间内，这道坎，她还是迈不过去罢了。

该问的已经问完了。

“爸，我没什么要问您的了，您还有事么？”她已经心里有数了，也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信息。

今天，她对他的态度是有史以来最好的一次，不知道他们能有多少次这样心平静和的谈话机会，她那一声爸让顾秦这样一个不苟颜色的男人也心软下来，更觉得自己原先对这个女儿实在是太糟糕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自愿地抗下责任，就要对她们母女俩负责到底。

顾秦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哽咽：“我没什么事了，默默。”他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对顾默露出慈爱与温润的笑容，“记得不管怎么样，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的房间爸爸永远给你留着，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有空多回来……看看。”

有迷朦的水雾覆盖住了她的双眸，她蓦然转身，“好。”

一句好切断了父女俩多年的隔阂。

一句好承载着女儿对父亲重燃的敬爱。

两人心中的寒冰因阵阵暖意消融成一块薄冰。

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会蒸发得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