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关心，她有多久没听见了。

她缓缓流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语调轻快：“谢谢！不过不用了，叔叔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您在市医院门口将我放下，我跑过去就几步。”

司机也没在坚持，看到女孩终于没有那么悲伤，也缓了一口气。

……

一打开车门，铺面而来的雨水裹带着冰冷的寒风将她整个身躯包围。

她皱了皱眉，没有丝毫犹豫地下了车将车门关上，把包取下顶在头上，大步朝医院内跑去。

虽然距离只有短短几十米，但顾默全身还是湿透了，头发也全部被雨水冲洗得黏在了一起，整个人十分的不舒服。

刚进大门，罗云便给她打电话，她左手提着湿漉漉的书包，雨水还在“啪嗒啪嗒”往下掉，右手艰难地捏住手机，放在耳边。

听筒传来罗云的激动地声音。

“小姐，你妈妈醒了！你快回来吧！”

头皮陡然发麻，神经突然绷紧。

顾默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我妈醒了？真的么！？”

“是真的，医生都过来了，只是……”罗云的声音越说越小声。

顾默却没有顾得那么多，也没将罗云的只是放在心上，满心满眼只听见她妈妈醒了。

顾不得全身湿淋淋，冷得发抖，她三步作两步用最快的速度跑向了母亲的病房。

她颤抖地伸出手打开门，深怕这只是一场梦。

她走了进去，母亲正安详地坐在病床上，看见她，露出一个温暖慈爱的笑容。

眼眶再一次红了，泪水瞬间盈满整个眼眶，她死死地咬住嘴唇，朝母亲走去，旁边的罗云医生和护士也悄悄退了出去，将这个等待已久的时刻留给这对母女。

“妈……”

她坐在她身旁，嗓音喑哑。

苏素看见浑身湿透的女儿，眉头皱了起来，她心疼道：“多大的人了，怎么将自己淋成这个样子。快去换身衣服！”

顾默只是摇头，吸着鼻子，脸上的雨水和泪水交织成一幅失魂落魄，却又失而复得的复杂神色！

“唉！”母亲叹了一口气，张开手臂想拥女儿入怀。

顾默却是死死咬着唇，往后缩了缩，她倔强开口：“妈妈，我全身都湿了，我不要你染上我身上的寒气。”

苏素眼神嗔怪地瞪她一眼，语气不快道：“又说傻话了不是！”

她看着眼前憔悴的女儿，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她看着，真是十分揪心，眼里也冒起了水雾。

然而……她知道她不能再陪她走下去了……

苏素有些不忍地开口：“默默，有些事我瞒了你很久……”

顾默惊疑地眸子望着她，也意识到此时的母亲不同寻常。

心里有些莫名的慌乱。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让你知道，”苏素眼神哀愁地望着女儿，眼中有千丝万缕的不舍：“但我深知现在不告诉你，就再没机会了。”

顾默这下是真的慌了，心里涌起巨大的恐惧。

母亲眼中的绝望以及诀别的话语让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慌乱地站起身，捂住耳朵，嘴里喊道：“我不要听不要听！”

苏素也是痛苦地阖上眸子，却也无奈又着急地喊道：“默默，你难道想妈妈临终前也走得不安心么！”

这句话狠狠刺在顾默的心上，如同一把最温柔的匕首。

她终是将双手放下，重新落座，紧紧握住母亲的手。

“妈，我们明天说好不好，妈？”她声线低沉柔和，带着股深切的哀求之意，眼底也透露出悲戚的恳切：“妈，不要抛下我，好不好，妈……”

苏素强忍着泪水，强迫自己不看她，深怕自己说不下去。

她狠心地撇过头，不顾顾默的哀求，兀自诉说：“其实，你不是顾秦的孩子……”

顾默感觉自己脑袋里的弦蹦地一声断了！

她有些怔愣地看着母亲的侧脸。

苏素接着说道：“你的亲生父亲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男人……”

说到这，她的脸色变得柔和，嘴角也洋溢着淡淡的笑意，然而似乎又想到什么，她的脸色突然变得哀伤痛苦，语调也悲切起来：“然而，我们终是不能在一起的。”

顾默内心已经不单单能用震惊来形容，其实她很想问问为什么不能，但看到母亲的哀愁神色，她还是忍住了。

苏素意识到自己时间不多，没有再说下去，转而说：“关于你的亲生父亲，你可以问问罗云。至于事后你要不要与他相认，由你自己决定。”

“所以，你不要怪顾秦，作为你的养父，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苏素又是自责地叹气：“是我毁了他的幸福！我和顾秦从小便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但也仅仅是兄妹之情。他为了让我顺利生下你，放弃自己唾手可得的幸福，娶了我……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