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本就对着颜料发憷了,现在又要磨墨,为难摸了摸头,看着相留醉,小声道,“公子,我不会啊。”
相留醉难得温温一笑,在砚上倒了些水,细长的手指衔起墨条慢慢研磨,“像这样,慢慢的,细细的磨,来试试。”
苏锦红了脸,接过墨条,在相留醉的注视下挪动两下,心早就失了正常频率,眼睛还不停的瞟向一边,看自己主子的反应。苏锦暗骂自己没原则,刚才还对段成玉发痴,现在又转移到自家主子身上。
相留醉看着苏锦侧脸突然怔住了,似曾相识的场景掠过脑中。熟悉的记忆扑面而来,磨墨的人温柔的抬起了头看着他,和着烛光,轻轻浅浅的一笑。
相留醉流露出来的深情惊呆了段成玉,那种望眼欲穿的感觉,突然从字里越到了现实,震撼了他的某个神经。这个神态他小时候曾在他母亲脸上看到过。
也就几个瞬间,相留醉敛了神情,抓笔点墨,沾了很多水,在画纸上晕了一大片灰色。然后隔了笔等墨干。
那厢邱泽技法老练纯熟的勾出,雪落老枝头红豆点雪的雏形。
苏锦看着自己公子纸上什么都还没有,急性子上来有些坐不住。
“好好磨墨。墨不好,画也不好。”相留醉有些严肃道。
苏锦一听,立即坐直,眼里只有墨。
窗外,两个人翻到了旁边的屋顶,屋顶正挨着二楼雅间的窗户。高个子书生舔了舔手指,戳破了窗户纸。
透过窗户纸,视线的远处,他看到一个美人侧着身拿起笔画着什么。画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美人比天底下所有的画都好看。他的世界失了颜色,只有这公子是唯一的彩色。
相留醉手上不停,记忆慢慢填了回来。想起那天是个天阴欲雪的晚上,烛光很暖,屋里很暖。他写了一晚上的字,落文竹就在一旁撑着头,磨着墨,看看字看看他。“这字真规矩真漂亮,和你这个人一样。”
他想起她雕刻的玉牌,伸手邀请他,“我教你,来。”
她破罐子破摔躺在地上,无赖道,“天天在外边跑,到你这来就是找个轻松自在,还要写字?不如杀了我算了。”
那夜,她还是学了的,窝在相留醉怀里,右手被握着写道——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
“思”字未写完,记忆中断。
相留醉点了画中女子的眼睛里的晶亮,画已成,搁笔。
苏锦不懂画,不知道文人骚客们画山画水,画草画鸟是个什么情怀,但看了相留醉的画她哭了。她在想是不是心底那种不能名状的相思萦绕不散,凝成了画中美人?
段成玉小心翼翼的将两幅画卷起,放在了苏锦捧着的托盘里。
“我们便坐在这里喝茶,一切就有劳成玉了。”相留醉依旧保持着该有的理智,一句话拦住要跟出去的邱泽。
“啊!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来来,喝茶!”邱泽挠了挠头傻傻一笑,坐回了圆桌。他这个人最爱的就是凑热闹,这天大的热闹不让他看,心里还真有些难受。
“二位就等我的好消息吧。”段成玉领着苏锦出了门,门外的小二利落的关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