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萦回心绪杂乱。
方才应该问问他在蜀州盗印结盟之时有没有干见不得人的事。
可是蒋兰宫坦然的目光让他不知所措。
“为什么?”杜萦回许久才又问道。
蒋兰宫仰头,乞怜一般:“我告诉亚父,亚父会害我吗?”
他突然攀住杜萦回的肩头,轻柔无骨地将全身支撑都搭放在这双肩膀上:“若亚父知道了,那便一句话,一举步一抬手,即可令我身败名裂,堕入无间深渊。”
山风将他的发丝吹乱,犹如手指撩拨过杜萦回的脸,那话中的情形仿佛就发生在这一刻,杜萦回竟害怕他从自己面前跌落,慌忙抓紧了他按在心口。
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好不容易才得回来的,绝不能再失去。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魔尊单弦甘心自缚山灵锁至死,丢弃自己毕生所有,去成就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
在这份牺牲面前杜萦回觉得自己轻于鸿毛。
他还是多想了,向着蒋兰宫失望的那个方向。
怎么会有别的可能?
和魔道结盟以后,杜萦回仍然将和单弦的后续往来交给蒋兰宫,只不过是看在他有打交道的经验。可之后棠湖他一定要走,荆州他决不肯留,或许根本就是有别的隐情。
从那么早开始的吗……
杜萦回甚至又开始怀疑,还魂仪式本该召回的人才不是自己。
为什么要复生,管前生冤成什么样,不如死着吧。
用着另一个人的躯壳,却希望他眼中心里时时刻刻是原来的自己。
这不是奢求是什么。
杜萦回胸中痛到难忍,宁肯现在魔化,可不知为何,越痛越清醒。
但已经不可能放得开蒋兰宫了。
“如果你告诉我,会不会因为怕被我毁了,就听我的话。”杜萦回突然说。
“会。”蒋兰宫答道。
杜萦回忽然有种恶毒到极点的愿望,他不想知道蒋兰宫当年的隐情,但他却应该知道,这样他就能把蒋兰宫一直捆绑在自己身上。
单弦已经死了,无论有什么图谋他也已经死了。
——蒋殿最终还是我杜岸的。
——谁也别想染指。
——他心里有别人又怎样,哪怕强迫他屈从……
“亚父。”
杜萦回被他唤回魂魄,同时为自己的那份狠毒震惊。
蒋兰宫弯着一双媚眼:“除非你想让我再杀你一次,不然我劝你还是不要逼我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