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肃从唐易院子里出来的时候，脑子是放空的，心也是没落到实处的。

唐易最后那番话，周肃听懂了。就是因为听明白了，所以才觉得不如没听明白的好。可怜自己还生怕没做好差事拖了唐易的后腿，实际上别人根本没有觉得自己做得好或者不好有什么关系。

说唐易是无情？但刚刚他又亲亲切切地叫着自己“周大哥”。说唐易是有情？但他自担任总捕头以来，都没有展露过对自己一点点的不同。

是身居高位就翻脸不认人？还是公私分明，铁面无私？可恨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是应该的吗？

虽说早就在老许面前猜过唐易不会对自己等人另眼相待，但这份无情的冷静落在自己身上，且这样明明白白地剖开的时候，还是让人生气，甚至生怨。

为什么不能对自己特别一点呢？明明两个人的关系那样好。也不必做给别人看，只要背后对自己说一些对别人时不会说的话不就行了吗？

那自己还是会一心地挂念着他，会害怕拖累他，会因此拼命努力，会想要像以前一样，能给予他照顾。而不是现在……别说照顾了，连背影都快看不到了。

周肃木然地在街上迈着步子，自己也不知道在往哪个方向走。脑海中胡思乱想，每个念头都是自己钻出来，在脑子里转悠两圈又消散不见，甚至来不及让他细想。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窦云柳。

其实在上次找窦云柳去白龙寺的时候，心里就有种感觉了。他无法保护唐易，而长公主府的独子窦云柳可以。而且，窦云柳对唐易也十分地好。唐易对他也很信赖……

脑海里突然闪过刚刚唐易开门时落下去的笑容……他本来以为是谁的呢？总之不是自己吧。

六月的傍晚，微风吹来，让闷热消散不少。周肃却觉得仿佛把自己的心也吹掉了，不知落在哪里，空落落的，让人迷茫又酸涩。

等唐易第二日带着一本小册子站到大公房的上首时，就看到了一个已经恢复往常的周肃。

与周肃的视线相撞，唐易微不可见地弯了弯唇，开始讲解起区队和刑捕大队的工作内容来。

“……所以，区队的主要任务，就是维护辖区治安。为着这个目标，区队的考核方式也与以往不同。”

“以立案犯罪数量为标准，每个月进行一次评比。九个小区中犯罪数量最低的小队成员当月加银一两，三个大区中犯罪数量最低的，所有大区成员当月加银半两。”

“轰……”下方的捕快们一下忍不住了，原本还以为区队不如刑捕大队好，现在看来倒像是倒过来了！

“不过，有赏当然就有罚。发现有遮掩案情的、与辖区内恶势力勾结的、欺压百姓的，直接去除半年内的评选资格，并撤换小区队长。直管区队长罚银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