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她的眼前的,是她小时候的房间。
宛湄好像又回到了十三岁生辰前的那个夜晚,月色如水,梨林似海,母亲嶝城郡主在她的身边,慈爱地望着她。
该睡觉了呀……
快睡吧……
宛湄长长的睫毛缓缓垂下去,昏昏沉沉中,她好像听见母亲在唤她“安儿”。
多久没有人唤她“安儿”了,她都快忘记自己有这个小名了。
“江浸月!”
什么江浸月?谁是江浸月?
真奇怪,她明明是宛湄,是宛家的安儿,为什么要叫她“江浸月”?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模糊中看见面前景佑的脸。
是二哥哥呀。
他为什么要这样摇自己,没有看见她现在好困吗?
就让她睡一下吧。
睡着了,就什么烦心事都不记得啦。
二哥哥不让自己睡觉,阿葭怎么也不拦他一下?
怎么回事,阿葭去哪了?
睡着了,明天还要过生辰呢。
“江浸月,快醒醒!这帕子上浸的是鲛人珠!你现在看到的都是假的!现在要是睡过去了,你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你振作一点!”
景佑本来就是习武之人,这一下又是在情急之中,用了足足十分的力气,打得宛湄头一偏,险些要磕到柜角上去。
她的嘴角立马被扯裂了一个小口,血珠随之滚落。
宛湄下意识地捂住脸颊,只觉得左边耳朵里头嗡嗡作响,头痛欲裂。
她的意识倒是回到现实里来了。
但是显然,宛湄还没有完全清醒。
“我……我这是在哪?”
景佑又是后悔下手太重,又是一阵后怕,着急道:“你个糊里糊涂的!快走。”
宛湄直感觉左脸像在被火燎,便放下自己捂着脸颊的左手,只见掌心里一片血迹。
“你打我?”
“不打醒你,你现在就死了,不过看样子,你现在虽然没有死,但是也是个七八分的傻子了。”
“你居然敢打我,我要告诉哥哥还有爹爹……”
宛湄,你真是个七八分的傻子了。
她挥起右手,自己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又死死掐住人中,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宛湄,你看清楚了。
面前这个清俊少年,不是宛宅里你的二哥哥,而是王府里的晋王世子。
你也不是什么左都御史之女,而是奸臣宛燮之女,佞臣宛滨之妹。
但是,奸臣之女,佞臣之妹的身份,阿葭已经替你顶着了。
你现在,是商人远戚,王府门客,江浸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