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湄却不再看她取乐,向淑慎郡主欲言又止一般地说道:“王妃,浸月还有一事,终究还是不吐不快。您虽然允我做您的门客,但是景佑世子是被您矫诏回京,我不知,您要召集重臣内侍到王府议事,我不晓。这样我为王妃出谋划策,也多了许多掣肘,比如说世子回京一事,实在是让浸月措手不及。”
淑慎郡主递给成蹊一条擦眼泪的帕子,看着宛湄说道:“你初来乍到,我不事事让你详知,也无可厚非。不过,此次处理允莲是你的机会,你一定要做的漂亮,而且干净。”
“是,浸月一定不负王妃厚望。”
外面传来一声侍女的请示声:“成蹊姑姑,药煎好了。”
“拿进来吧。”成蹊赶忙拿帕子擦干了眼泪,去了哭腔道。
宛湄看见那热腾腾的汤药,只道:“王妃刚刚服用过御医开的药了。”
成蹊回话:“这是王妃治疗常疾的药,不曾断过。”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是会药效相冲,可有请御医瞧过了?”
“已经请御医瞧过了药方,不曾相冲。”成蹊此刻也没了气力,懒得再和宛湄争辩。
“那就好,王妃,浸月告退。”
当初留着蓝挚的性命,不全然是不忍伤人性命,宛湄有自己的私心——她知道,蓝挚或许,可以成为刺向宛氏仇人的一把利刃。
现在,她即将就要拿着这把利刃,去剜仇人的心。
昭朝京都蓟城三面环山,蓟城之内则多为平地,只有一座发鸠山。
发鸠山的山巅上,有一座道观,名为精卫观。
立于山巅,隔着红尘滚滚,可以看见偌大的蓟城里,车水马龙,万生如蚁。
此时,宛湄正在发鸠山的山巅上,俯视着蓟城里的一切。
这一刻,蓟城里有人生,有人死,有人得偿所愿,有人痛失所爱,有人风华正茂,有人老来富贵。
而这一切,都不相通。
宛湄往后面慢慢退去,直至看不到下面的景象,只有眼前一片天空澄碧,和风送暖。
她转身,入了精卫观内。
道观里,坐着一个瘦高老人,他有着一张消瘦的脸,一支有棱有角的尖鼻悬在脸中间。
“道士都留发呢!”
那老人不是别人,正是河道总管太监允莲。他听见宛湄的声音,一边赶紧迎上来,一边对应道:“没有头发,道冠可就戴不住了。”
“江先生,您真是诸葛再世!这在道观里见面的高招,也只有您才能想得出来。这样的清净地方,没有人会怀疑,也没有人敢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