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像是个不眠之夜。

飞鸾安顿好了众人，府内戒备，便守约去了六月庭，这是今日的第三趟了。进了门，没像往日那样漫步过长廊去湖中心的屋子外，而是上了长廊的房顶，手倚着头翘着二郎腿的躺在上头。还好，走之前若淳拿了瓶驱虫散给她，不然肯定要被蚊虫咬满了包。湖中的灯火灭尽，修珩顷已然是歇下了，只有赢风站在门外头，远远地见有个人在房梁上吓得不轻，跑过去离近了些见是一身的银衣，发觉是飞鸾来守夜，便赶紧恭敬行了个礼，飞鸾看见他抬手，就转过了身朝着另一边不去看他，赢风也觉着自己理亏，讪讪退回房门外。

不过一会儿，长廊上有了脚步声。飞鸾没理，那脚步声她太过熟悉，还在气头上，自然是不愿搭理。脚步声走到了飞鸾下方便停了下来，听声是坐到了廊椅上。其实没想到卿糯会来，飞鸾肚子里的气也是没原来的盛，把驱蚊散丢到了长廊上，卿糯从小便是最怕夏季的，血热不说还最是招蚊虫，每每她出现的地方他人身上没都少包，蚊虫全去咬了她。捡起丢下来的布包卿糯便笑了，打开布袋：“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抹了些衣衫遮盖不到的地方，卿糯便把布袋收好，说道飞鸾想知道的。卿糯长话短说，大概过了一盏茶吧，“后来刺客就来了。”没等她喊，飞鸾就自己下来了，坐到了卿糯边上：“所以你们只见了三面就私定终身了？”

“嗯......算是吧。”卿糯有些不确定。

“你想清楚了吗？”卿糯看向飞鸾，以为是她还在怨修珩顷，飞鸾连忙解释，“我不是因为今晚的事。”这一切的错综复杂的盘根，“我看的出修珩顷对你有痴情，不然也不会在最后把握住你和被刺客袭击之中选择去见你。但是你最在乎的一切，你真的准备好要跟他一起守护吗？”飞鸾念到‘他’时，声调是不一样的，卿糯自然是明白想说的问题。

“今日殿下与我说，陛下下旨封郑婉言为正妃，换掉文官大臣之女，大抵是在以退为进。”卿糯小声得很，飞鸾对这以退为进不是太明白，“什么意思？”

“原定的正妃是谁我们并不清楚，但必定是我父亲门生中居高位中的几位之一，如果有可能拉拢我父亲门下的门生一派，成为朝廷权势最庞大的一派，我父亲在朝中的影响力也不会再碍着越氏一族，他们便可以借此牵制陛下；但是他们又急缺兵力，边境军有实力和战功，但远水解不了近渴，选择一位宫城防守的武官之女是最好的选择。”卿糯轻声。飞鸾理了理各个朝中的牵制对象，“所以他们选择了出身武官世家的余统领。这样想，就算是歆彤满了十四，陛下也不会指婚，因为要用牟昭王府牵制辅国将军；而你爹也能继续牵制着越氏，朝堂依旧还是平衡状态，对吧？”

飞鸾开窍的快，卿糯轻笑：“嗯，就是这样。”飞鸾缓了缓，都沉了会儿。

“我有些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了。”

今日的日光格外艳，像是想人都睁不开眼似的。山庄外停了好几辆马车且加着牟昭军，与来的时候比高调了几台阶。一夜都没睡，飞鸾早早就马车眯着，待到几人都出了府门，才下车相迎。碍着昨晚修珩顷擅作主张的事儿飞鸾并不想太搭理他，行了个礼送他上了马车，便上马跟随在马车旁并未多说什么。

“出发！”令声一下，队伍也就出发了。卿糯和若淳还是坐在涟漪的幔帐马车上，小桌案上摆了几样坚果和水果，涟漪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瓜子，找自己觉得好看的吃；若淳则是依旧翻着自己的医术，昨日从山庄的药田里采了不少珍贵的药材，说到底这趟来的值。卿糯往队伍后头看了眼，正想着回京后修珩顷不知道还要面对些什么。

“卿糯。”若淳唤了声。

“嗯？”

“飞鸾怎么样了？还在气头上吗？”若淳问这话，涟漪顿时提了兴致，“是啊，飞鸾还在生气吗？不过我刚看我们出来的时候她还扶了你一把。”

“没有。”昨夜飞鸾特地要她问起来就说自己没生气，免得被人知道了说自己没脑的生哪门子气好生奇怪。涟漪倒是不信了肯定自己一定没看错，“怎么可能！飞鸾昨天肯定是生气了！”卿糯眉毛都没动一动，若淳见小葡萄又要刨根问底，可不得打圆场，“好啦，飞鸾没生气不就好了吗，你很希望她生气呀？”瞬间蔫了下去，换了碗松子扒拉，“那也不是啦……人家就是好奇嘛……”好奇会害死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