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本该轮到年玉鬓入宫当值,但昨夜他为倾微的病情夜不能寐,恐入宫伺候不周,便让陈士阁替他顶了一日。不过他也没整日歇在府里,大清早便遣内侍递了玉牌,预备午后入宫面圣。
皇上在陈士阁的伺候下如常早朝,但中午把皇后召来飞霜殿一起用了午膳后便一直歇着,什么人来也不许打扰,像是专门在等着年玉鬓来解释一般。
“昨日你二人去了何处,能把国公府搅得鸡飞狗跳。”
年玉鬓刚进到殿内,就看到皇上盘腿坐在榻上,身侧放着一个正正方方的矮腿雕花炕桌,桌上摆在棋盘。皇帝正一手拿书一手执子,许是在研究棋谱。
年玉鬓闻言赶紧俯首下跪,其实他早就想好了对策,但却还是装作诚惶诚恐之态。
“奴才与倾大娘子一起登了德恩寺,怕是塔顶风大,才着了风寒。”
“如此碧苇也算是咱们自己人了?”
年玉鬓虽还俯首跪在地上,但也听出皇帝语气渐渐变得亲和,便抬起头看着陛下回话。
“奴才以为倾国公府最为安全可靠。明锦琤才高名盛,佩缙泱沉稳多谋,虽在计谋名声上远超倾微,但难以控制也是事实。”
“这倾微就好拿捏了?”
“倾国公嫡系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拿下倾氏就是稳住西北。至于倾微,其人也算直爽,所求也不难满足。”
说到此处年玉鬓已经吊起了皇帝的胃口,他看到原本专心棋谱的皇帝虽眼睛还看着棋桌上离散的黑子白子,但手上的动作却逐渐停住。
“她只求自己全心全意侍奉陛下,而陛下能因此庇佑陇右倾氏族人。”
“放肆。她为民为臣,侍奉君上是她的本分。”
皇帝大怒,手上的棋谱也被扔在地上。但服侍多年的年玉鬓明白,此时皇帝不过是在装模作样,像是对着弟弟妹妹吹胡子瞪眼的兄长一样,断不会真的动手。
“陛下息怒,正因如此奴才才说她好控制。再者她求的是天家庇佑,倒比拿些只贪图高官厚禄的庸才看得清白。”
“如此咱们也该把碧苇重用起来,可惜是个女子,安排在哪都有不便。”
“陛下何须赐她官职,这青灰厂虽然有赵未关做厂司,但实则还是倾微看管。”
年玉鬓这倒是提醒了皇帝,倾微毕竟是女子,让她以官爵出入朝堂难免引人非议。但若是私下许她些特权,不但能让她知道皇帝的重视,还能方便日后为天家办事,一举两得。
皇上起身从榻上下来,走过去扶起还跪在门口处的年玉鬓,顺势还给他拍了拍官服下摆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