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双眼囧神，问道：“少年以为何为道？”

“道是人为，悟道，上至超脱凡胎之境界，境界即万象，与万物共修，元灵归一，此为道和道法。”少年二字太扎人。

他说完却又补充：“如今是武道年间，这一套法修之法门已不适用，应该随元央时代逝去。”

老头并不反驳，捋了捋他的花白胡子，又问：“那你以为如今世道行的是何道？又该以什么法门修行？”

向拿羽陷入沉思，老头先是问道，他以法修意旨来答显然不合他意，这才抛出了第二个问题。然，他虽用着武修门法御敌制敌，却从没认真想过何为武道。

如今是武道时代，武修为尊，法修次之。武修者比比皆是，怕是无人认真去悟道，只是纯粹用着法门阵法罢了。或许，这就是武修炼至极致也只能达到肉体强横、无坚不摧，却不能武修成仙的根本原因。

如此想着，竟瞬间看穿了武道，白童刚要回答，长汀抢了先。

“武修之路亢厂且艰辛，意旨开智开气开窍。从心技体气势五本练起；再练气开窍，层级推高，将体魄强横到极点之时，也不过是无物不破无坚不摧的境界，无法再突破此瓶颈，而后借器修道是冲破瓶颈的绝处逢生。这，便是武道及道法。”

武修无法做到灵修那样心随意动操纵虚空灵元，乃至万法归一化无。如今的武修者运用的具现化武器或结界都是以血为介，画阵辅助来实现，再无他法。

是生物，就有百骸血，血中灵元之力因物而异，因而有了强弱之分，血灵元愈高，愈能激发阵法的威力。而每个人都等同于拥有一个小型的灵元库，这座灵河是天然的大灵元库，遂成了武道时代的秘境财富。

遂，武道是灵修道没落后的正道。

是的，长汀认为，武道于这个时代是正道。

老头沉默许久，似乎仍不满意，转念却笑了。只见得他走到长汀跟前，手心凭空多了一物，郝然是斩杀蛟龙的那柄短剑，长汀低头一看，她手中的破天荒不翼而飞。

“此器乃上古神兵破天荒，我引这座七星冢的灵河来浇灌，得的也不是一星津，而后若得了二星、三星乃至七星时，我不能知道你能否驾驭。但它炼化时吃的是你他二人的血，与你的缘分尤为深厚，日后也定能助你多于别人，我便先托付你罢。”

老头手指一点，竟将灵河的灵元之力尽数引入破天荒中。

“至于你说的道与道法不能由我来告诉你对错，待破天荒开光那一日，你定然有更深的领悟！你且记住了，人若悟道悟的便是人，先有人才有道，剩下的得靠你自个儿体会。长汀，你的戾气远比你认为的重，放下执念才能得你所想得的东西！”

“长者你……”长汀见老头的身形虚化，元灵逐渐消弭，错愕。

“呵呵…老朽大限已到，不过是元归混沌。倒是少年，你虽为半魔体质却忘了自己生而为人，若能为人就莫要入魔，半魔姿态不易过度使用，那煞气十分耗损肉身，你什么都好，有善也行善，有恶却不会恶道。至于你心中所想，无需老朽回答，千难万难你都会闯上一闯，那么老朽能指点你的唯有一个字：等。”

老头说完，突然神情悲凉，“老朽一生为两个徒儿奔波劳累，临了若有人再尊我一声太素师傅，此世无憾了！总归是太年轻，跳不出六道轮回之境，罢了，罢了，天命如此。”虚空中，最后回荡着这句话。

太素……师傅？

随着老头消逝，幻境将二人斥出，重归肉身时，白童已是去魔凡胎，长汀手中多了一把火红镶珠的短剑。

虚空之内流年止步，待他们回神不过是须弥间，老头的一番话颠覆了二人长久以来的认知，茫茫然失了神。

后来，他们各自革新出的道法想必就是今日受了太素老头的指点。

到头来，这老头为何出现依旧不得而知，可看他最后平和的神情可见其是圆满了执念，羽化而归土。

穆青青望着突然喊打喊杀，又突然收敛的长汀，纳闷，目光在二人身上徘徊，猜不出何故。

红月已褪去，月华生辉，清冷挥洒，沐浴大地。灵河褪去灵光，化作清水，成了普普通通的冥河。

军帐那头，一行人奔出，凡尘喜极而泣，“公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