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爷爷身体不行了,他们才不情不愿地把我接到这里来。你说那两个人可不可笑,就这样还好意思让我叫他们爸妈,如果不是为了以后养老,他们可能根本就不想要我。”
颜未尖锐的话落在岑闲的耳朵里,听上去有几分狰狞的意味。这跟他想象中的颜未相差甚远,可他没觉得厌恶,只是心疼。
“你之前说高考之后,要去远方读大学,可冯丽和颜大海根本没打算供我读大学,别看我妈现在像多关心我成绩的样子,可那也不过是为了面子,为了逢年过节的时候,能在亲戚们面前吹嘘我的成绩有多么多么好……”
“呵。”颜未冷笑了一声,她的脸藏在阴影中,让岑闲看不真切。
“要不是我爷爷以死相逼,他们可能连高中都不会让我上,就把我赶出去打工。在我妈眼里,读书是没有用的,像我爸,读了大专又怎么样,挣得钱还不如一个教书的挣得多……”
颜未只顾说,这些话压在心底很久了,对着冯丽和颜大海不敢说,在班上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述的人,那些想法就夹杂着阴暗,逐渐腐烂在心里,变成了一条臭水沟。
她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纯善的人。
“别想太多,总有人过得不如你。”
岑闲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他又翻了回去,背对着颜未。
她忍不住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想起那个大雨滂沱的下午,岑闲还未说完的话。她突然很想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岑闲……”可颜未喊出口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听见少年“嗯”了一声之后,她又硬生生地把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
“没什么,就是叫叫你的名字……”
“神经病。”
“岑闲,明天该怎么办?”她迟早会回学校,周铭也一定会通知冯丽的,自由只有一个晚上,她想想都觉得不甘心。
“明天……”岑闲念着这两个字,然后笑了一下,他突然凑到颜未的耳边说了几个字。没想到这个动作牵扯到了他背后的伤口,他用手臂撑着的半边身子一下子坠了下来,唇瓣轻轻拂过颜未的耳垂。
“嘶。”岑闲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那一瞬间,少女睁大了眼睛,黑暗中她的脸颊变得通红,耳垂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让她全身一僵,她尴尬地保持着半边身子悬空的姿势,动也不敢动。
他……他……他刚才亲到我的耳朵了?
这个想法在颜未的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开,她的心跳在一瞬间加快,“咚咚咚”一声又一声。这一刻房间里面安静得仿佛只听得到她的心跳声,她甚至怀疑岑闲也可以听到。
可岑闲呐呐无语,连抽冷气的声音都消停了。两个人僵持了良久,颜未没有听见他翻身的声音,甚至以为他睡着了。
颜未想,他应该没有感觉到他……亲了自己吧?想到这里,她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翻过身去背对着岑闲,最后甜甜地睡去。
而她看不到的地方,岑闲红着脸,很久才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各居一方,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颜未是被一阵巨大的敲门声吵醒的,她转过头去发现自己身体左侧的那个地方,早就已经空空如也。
她眼里不受控制地划过一抹失落,本想起身去开门,可卫生间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阻止了她想要起床的动作。
岑闲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门边,侧着半边身子,附耳倾听门外的情况,他的眉毛轻轻的皱了起来,半边侧脸仍是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