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要把气发泄在这鸡身上一样,“这手中有权力的人是不是都闲得慌,如果他要我死的话,直接给我来一刀不就得了,这般费劲心思作甚,还不如这柳花来得实在,虽然她也没能杀了我。”
凉玉说着觉得有些噎,倒了杯水喝下去,继续道:“这柳花吧,没杀死我,还把自己砍死了,然后这胡二虎,没打死我,自己遭报应了,死了也要把莫须有的罪名弄到我头上,今天又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梁媚媚,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那不是我杀的,怎么那梁灵就蹦出来非要指认是我干的呢?有点脑子都不会认为是我干的啊?”
凉玉说完,发现气氛怎么有点寂静,他抬眼看向鱼真。
突然想起这确实有个一点脑子都没有的傻大个。
果然鱼真听完他说的话似乎有些迷惑,他不确定地问道:“梁媚媚的死,不是你动的手脚?”
凉玉反问道:“你说呢?”
鱼真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这人有点玄乎,定是会些法术的,不然你怎么知道我侄媳昨晚就生了孩子。”
凉玉没想到这傻大哥竟然还在计较这事。嗤笑道:“那你怎么还敢和我这杀人犯一起吃鸡?”
鱼真闻言,一想,对啊!他怎么能和这杀人犯一起坐在这里吃鸡呢?他反应过来后拉着凉玉道:“我带你去自首。”
凉玉甩开他油腻腻的手,简直要被这傻大个气死了:“你这人烦不烦!你自己去自首吧,你早上没看见江师爷和我相谈甚欢吗,我要是真的杀人犯,那也是江暮生指示的,我是无辜的!”
周铨有这时候突然问道:“你说的这梁媚媚就是梁轴县令的女儿吗?”
凉玉转头道:“对啊,咋地你认识?”
周铨有摇摇头,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总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又想不出哪里奇怪。
鱼真见凉玉这般耍赖,也不拉他了,他没出过山,不知道狡猾的人说的话该不该相信,于是认真道:“除非你发誓,你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不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凉玉觉得这傻大个真是很麻烦,个性这么执拗。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到现在都无法和鱼真说他侄媳生的是一只狐婴的原因。
凉玉想,反正他没杀过人,发誓就发誓,他咬下一口鸡肉含糊道:“若是我杀过任何一个人,现在我原地暴毙。”
就在凉玉说完这话当口,晴空一声惊雷,钟声荡漾在桃根县的上空。吓得他嘴里的鸡肉卡在了气管里。呼吸不能。
周铨有原本想笑话他的,看了半天,见状不对,赶紧冲了过来,在凉玉身后抱住他,拎住他的肚子,猛地上下晃动,想要将他气管里的鸡肉冲出来。
凉玉意识涣散。只见茶几上的烤鸡,滴下了几滴混黄的油滴,浸透了暗红的木桌,木桌上还有一个没有啃完的鸡脖子。
“啪”地一下,一坨燕屎糊在了这鸡脖子上。
周铨有在极力地救助凉玉,而鱼真只站在原地,眼中无惊无恐,只有淡漠和不解。
所幸,经过周铨有的努力下,凉玉吐出卡在喉咙气管里的鸡骨头。
此时,承德庙里坐着虚岩方丈,睁开了眼睛。他起身走到敲钟处,正是刚才雷电劈下的地方。
报时的敲钟上刻着天干地支花纹,被雷电劈中后,周身颤动,泛起了金光,声音绵长,振聋发聩。
虚岩方丈摸了摸自己又白又长的胡须,站在水楼上,听着钟声,遥望着天空。
鱼真听到这钟声,眼神一凛,离开周铨有的屋子,飞速地往钟声所在之处赶去。
凉玉趴在地上,咳嗽了好一会儿。心中骂娘,以后再也不乱发誓了。他才不管鱼真跑去哪里,走了最好,这肥坨坨跟在他身边。令他闹心。
周铨有见凉玉无事,烦躁道:“吃饱了就滚。”说完他补充道:“门外的尸骨也一并带走。”
凉玉奄奄起身,将剩下没吃完的鸡也一起打包好,拖着门外的黑炭往自己家里走去。
他拖拖拉拉地走回家。快到家里时,他看见一个人影正往他家院子走去。
他心眼小,见谁都贼眉鼠眼,行踪诡异。他仔细瞧了一瞧。竟然是朱庚子。于是他蹑手蹑脚跟在他后面。
朱庚子目不斜视直接走进凉玉的家里,轻车熟路,光明正大。似乎不是第一次来。无视周围的破盆褴褛,来到了屋子的床榻处,翻开床塌就跨步走了进去。
凉玉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出来。将手中的东西都放进厨房里,也进了屋。
他见自己的床塌凌乱,小心翼翼上前一看,只见这床塌下竟然有一个暗道存在。他有些吃惊,这床他睡了这么多年,一直拿这床底当藏酒处,却没有发现这下面竟然有机关暗道。
暗道有微风传来,似乎和另一头是通的。他没有犹豫,也爬了进去。
黑暗包裹着这个地道,越往里走,温度越高。凉玉很快就出了一身的汗,硫酸味道愈发浓厚。
若这不是他家床底下,他大概早就受不了离开这鬼地方了。
这条道路漫长,沿途有几处地表岩浆散发出来的光亮,靠近岩浆的石壁底部长满了猩红的赤蝴。赤蝴散发着红光,如地狱的鬼灯。
岩浆味道充斥着凉玉的周身,这里岩浆地底四通八达,一直通向很远的地方。
越往里走,可见度越高,很快,一座由岩浆包围高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高地由几根长锁链连接着,沿着周围石壁螺旋而上,只有一条路通往上头。
凉玉贴着墙壁渐渐往上,他靠近走了两步。看见站在高处的朱庚子。
他心念一动,爬到了石壁的某个暗孔里,在暗处观察朱庚子的动静。
殊不知那暗孔里有另一伙人在观察他的动静。
朱庚子的面前有一座半人高的石棺。他用刀割开自己的手腕,不停地给这石棺里的东西灌注血液。
随着时间的推进,石棺慢慢显现出图腾,图腾发红,如刻纹流过灼烧的岩浆。
大概半刻钟过去,朱庚子才收回自己的手,倚靠着石棺休息了一会儿。整个身子越发消瘦如柴。
刻着图腾纹路的岩浆最终在石棺中心汇成了一颗小小的血珠,如晶石一般。石血珠只有一个小指的指甲盖那般大小。
朱庚子拿好这血珠,就离开了那高丘,大概是因为放血过多,脚步虚浮,想两根树杈在走路,整张脸黑如鬼煞。
凉玉待他离开,起身来到了棺材面前。
他早就做好自己会见到妖魔鬼怪的准备,深深吸了一口气,往棺材里一望。
这一看,果真见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