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无法师用拇指抠了几下手中的佛珠,不知道自己那又厚又黄的指甲竟扣掉了上面粘着的黑渍,他道:“阿弥陀佛,本寺后山有送子观音庙。施主可先随老衲去那处上香。”
凉玉靠近净无法师之后才确认,混杂在烟尘中的烟草气就是在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净无法师在前面带领着凉玉两人往后山走去。中途仍问了一句:“两位施主,为何这番模样。”
凉玉听到这问题来了火气,都说了母胎生来如此,这住持还要问一遍,出家人也歧视别人长相吗?不满道:“天意如此。”
凉玉想,一个人长成什么样,可不就是天意么。还能怎么解释。
哪知他随口敷衍的话却让净无法师和无衿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正如他们所担心的那样。昨日无衿做的梦,是有意义的。只是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在他们眼里,凉玉和鱼真两人的身份十分扑朔迷离。不敢怠慢。
去后山的路上,路过了方丈室,凉玉瞅见,方丈室外站满了带刀侍卫,一个个威武不凡。
凉玉问道:“这方丈室里住着什么人?”
净无法师道:“随圣上一起从京城来的虚岩方丈。”
凉玉哦了一声,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这净无法师会回答他。也没再继续问下去。反正大概和他要调查的事情没有多大关系。
送子观音的神庙离方丈室不远,他们走了一会儿就到了。
净无法师道:“施主在此静坐片刻,老衲上内室取些东西。”说罢让小僧招待他们两人,带着无衿走了。
凉玉这会儿是静坐不了的,人有三急,刚才在周铨有家喝了不少水,没等两下,就要起身就要去恭厕。
鱼真一直跟在凉玉身后,既不说话,也不出声,就像凉玉带身上的巨型挂件。
凉玉转身制止他的跟随,无奈道:“我不过出个恭,就莫要跟着我了,这凉州到处都是通缉我的告示,我还能尿遁不成?”
鱼真一听,觉得有理,他也不想去恭厕闻屎臭。便回到送子观音像前等着了。
凉玉松了一口气,这两天,他们吃一起,睡一起,还搂搂抱抱,他都以为他们是新婚燕尔。
凉玉急匆匆地走着,他去的这恭厕是专门给大官贵族专用的。净无法师有过交代,所以路上负责管理这块区域的僧人们都没有阻止他。
他刚到恭厕,迎头就遇见了也要来出恭的江暮生。
似乎是因为天气有些炎热的原因,江暮生面带微红,说不出的清秀可人。丝袍随风飘气,吹来似乎还带有淡淡的桃花香味。
凉玉看见江暮生时,下意识地就要闪躲,但想到自己这样子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只能厚着脸皮进去。他不知道江暮生对他的态度到底是怎么样的。不敢妄自上前和江暮生相认。
江暮生本就没见过凉玉几面,凉玉易容成这鬼样子,没认出他来,只当是一个来拜佛烧香的香客。他和凉玉一样,也在出恭前制止了自己的巨型挂件(厉申)的跟随。他不知道自己这手下一天到晚都在操心什么,明明他的修为比厉申要高上许多。
恭厕只有两个隔间,隔间的板子大概只到凉玉他们的胸口高,两人一起进了恭厕,并排站着,各行其事,本该十分自然。
但凉玉这人心思不纯,他至今还是不想相信江暮生是个男子,所以觉得和江暮生一起站着出恭,十分别扭。一别扭,就尿不出来。为了解决自己的心理问题,转头就往江暮生身下看去。
江暮生刚撩开衣摆,扶住自己的小兄弟,就见到隔壁这丑八怪在盯着自己的兄弟看,一下子就没了尿意。他不介意别人欣赏他的美貌,但是这私密之处就不方便给别人欣赏了,尤其是这长相装扮都十分奇怪的人。
江暮生心中恼怒,桃花眼怒瞪,内力外泄释放出威压,这威压压得凉玉动弹不得。也导致了凉玉盯着江暮生小兄弟的时间变得更久了,因为头转不回来。
江暮生释放了一会儿威压才意识到这点,赶紧松了威压怒道:“非礼勿视!”
他的脾气算是好的,还和凉玉讲道理。若是厉申看见,怕是大喊“放肆”并直接将人拖出去斩了。
凉玉面无表情地转回头,这回是实打实地确认了江暮生是个男人,仿佛失恋了一般,心中淡泊如水,想要出家。
凉玉心理问题解决后,很快就放水出来。声音淅沥,回荡在恭厕里。
江暮生听到这声音,如同被人羞辱了,他收拾好自己裤子,不打算出恭了。他本来就只是为了不想听虚岩方丈的座谈会才出来休息的。没想到遇到一个怪人,简直令人糟心。
江暮生出门后,凉玉也草草解决了自己的事情,甩了两下兄弟。跟着他一起出去。出了恭厕,看见江暮生去往的方向是方丈室,心里有点好奇方丈室里会不会有其他的达官贵族。但好奇归好奇,他还是得回送子观音庙。
谁知就在他转头刹那,在远处看见了朱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