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不论发生过什么，都过去了。”

“过去了吗？不，阿易，这一切并没有过去。”重天的表情似痛苦，又似迷茫，“阿易，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还是我，一切就不会过去。有些事情，不是一句‘过去了’，就能放下了。然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自欺欺人地活着。”

重天的思想一直很成熟，让人很容易就忽略她只有十一岁，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也因为不论何时何地，别人从未在她脸上看到除了淡漠和随性之外的其他神情，更让人觉得她无坚不摧。可所有人都忘记了，她也是个女孩子。

“阿易，那些过去，我无法逃避，也不想逃避。”低头仔细看着自己白皙纤细的小手，似是看到了前世那双拿枪握刀只会杀戮满是薄茧的手，“这双染满血腥的手和那溅满泥泞的灵魂，阿易，我永远都逃不开啊。”

重天似哭似笑，可脸上既没有眼泪，也没有笑痕。

“小天！”左易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将重天抱入怀中，声音似有些轻颤：“不要再说了！”他觉得这样的重天离他好远好远，远得好似不在一个世界。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怕她会就这样消失，消失在这世间，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阿易，你知道吗，若是可以，我想做一个‘无心’之人，或是失忆的人。无心便无欲，无欲便无求，那才是世间最自在强大的人。可是，我一直做不到。所以，我以前就不是个强大之人，才会在拥有之后一点点失去。曾经，我的师父和教官给我上的第一堂课就是何为生存。在我的世界里是不需要七情六欲的，我只要努力活着就好。可是后来，我有了想珍惜的东西，结果我拼尽全力守护的一切最终也都失去了。所以，我便毁了所有。可我却不快乐，最后那一刻，我竟是仿佛得到了解脱。”重天淡然地陈述着她前世短短的一生，如今再想起，竟有一种物是人非的茫然之感。

“主子！”

众人见重天这副模样，迅速围了过来。

他们心疼不已，却无能为力。曾经这种东西，除非自己能看透，否则谁也帮不了谁。何况，他们相信自己的主子，那样坚韧的一个人，必然没有什么可以困住她。

“小天，你听我说。”左易轻轻拍着她的背，“过去的，我们无力改变，只有现在和将来还在我们自己手中。只要我们坚守初心，那一切磨难便只是人生中的调剂品，是走了就过了却并不美丽的风景。于我们来说，除了活得舒心之外便再无足轻重。小天，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就好。功过是非、善恶与否，那又有什么紧要的。”

“无关紧要吗？”重天喃喃轻问。

“对，无关紧要。“左易轻抚着重天的长发，柔声道。

重天在左易怀中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良久。然后，又逐一看过围在她身边的其他几人。随后，双眸一亮，道：“好，这一生，只为随心所欲地活着。”

“是，只为随心所欲地活着！”

众人异口同声，同样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