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短信发来的时候,宋书正在对着苹果和搞艺术。张医生说,给林绰补充维生素是好事,比起吃肉类食物,给患者肝脏过大的负荷,不如多吃水果,补充微量元素。是的,患者。
他对着苹果专注的样子,刀子熟稔地进进出出,不一会儿就做出一个立体的拼盘出来,保留红皮,肤色的果肉若隐若现,层层叠叠的,错落又别致,像灯塔一样矗立在浅白瓷果盘上。
林绰尚在昏睡。
若是张慢来了,见她这副死样子,势必要追根究底。那林绰这半年来的辛苦演出,又有何意义。也许,他知道了真相,林绰嫁给他宋书,便不再有意义。宋书不愿。
“小绰,你还不准备醒过来吗?你的谎言眼看就要戳穿了。等他看到你面如枯槁地躺在这里,他什么都会明白了。你真的打算告诉他,你得了癌症,不想让他面对失去你的风险,不想让他为难,不愿令他余生痛苦,所以选择隐瞒。那你们浪费的这半年,又何苦呢?你这副样子,一点都不像林立的女儿,你啊你,快点给我醒来好不好?我们马上转院,不办婚礼了,不考虑别人,我们马上就去法国,张医生会打点好一切,一切还来得及不是吗?林绰,你听到了吗?”
宋书脸上已然挂了两行热泪,林绰仍旧一动不动。削开的苹果,不久就变了色,像从非洲度假回来的女子,脸黝黑黝黑的。
张医生不声不响地站在身后,缓缓将手搭在宋书肩上,轻轻拍了拍。
“手术刚完,还是让她清静会儿吧。顺利的话,熬过今晚,就有希望。我的建议是,等她醒了,立马去法国,一刻都不能耽搁了。”
宋书用手背拭去泪水,起身对张医生说:“谢谢你。我一定劝她。”
“不行,就算是抬也要把她抬去法国。天大的事能比命重要吗?”
“恐怕……”宋书顿了顿,无奈地笑说,“等他来吧。”
张医生摇摇头,浩叹一声。
“最好通知她家人,万一……”
“我是她的未婚夫,有什么事我能负责。她不希望更多人为她担心。”
“好吧。最好做好两手准备。”
张医生双手插进白大褂兜里,严肃地离场。
宋书唇色发白,重新又坐下。抄起她瘫在床单上的手,仔细摩挲。
“难怪你,非要那么早立遗嘱。甚至连墓地,也都选好了。起初以为那是你的文学气质,悲观主义。这样吧,我们做个约定,早点醒来,等他来,你亲自向他解释,你很好。你要是醒来,我再也不逼你嫁给我了,只要你马上给我醒来,好不好?”
回答他的,只有空气,以及随后而至的林绰的手机铃声。
宋书从她的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界面上显示陌生来电。宋书掐断,电话又来,掐断,又来。第三次打进来,他才接。
“张慢在哪?”
一个女声义愤填膺。
“你是白竹吧。”
“你是谁?宋书?”
“他不在这里。”
“那他会在哪?你叫林绰接电话。”
“她在这里,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这么说,他不在她身边?那他怎么跟白起提离职了?他想干什么?”
“可笑,你的男朋友,你问我?”
宋书挂断电话,按下关机键。张慢离职?不管了,待会儿就能见到他,可这,阿曼的短信发了有一个多小时了,就算用走的,也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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