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懒洋洋地取笑起林子歌来,是有缘由的。有一次,她还真是差点儿把厨房给点了,就因为油下锅之后,出去给他开门,“当当当当”,一束紫色睡莲就竖在面前,林子歌第一次收到白起送的花,一时间惊喜过度,便忘了厨房危险。
待她么么哒一个深吻送上之后,就闻到一股子焦味儿喷薄出来。白起来不及拖鞋,三下五除二冲进去,关火盖盖儿。这也是后来傅水能顺利接手厨房的导火线。
但林子歌此刻却半点回应的心思也无。一对离婚的男女,此刻如同夫妻一般,同聚一堂,女子为男子洗手作羹汤,本就是十分匪夷所思的事。但很多事,林子歌不能不问清楚,而这顿饺子,就是最好的媒介。
林子歌没有回头,白起却借着酒意,从身后拥抱她,纤细的腰肢比半年前更消瘦。林子歌身子立时僵硬,脸色不悦。
“你放开。”
白起听到呵斥,却犹如未闻,鼻子深吸一口气,说:“好香”。倒不知是说锅里的饺子香,还是怀里的女子香。林子歌愈发气炸,这个男人,就是靠着一张油腻腻的嘴,一副骗人的脸,惹得那么多女人就算不为钱,也要像狗屁膏药一样贴上来。如今的画面,恐怕他早已经历太多,恐怕连谁是谁都分不清吧。
林子歌放下锅铲,发狠地掰开他的手。身后的人低吟一声,蓦地松手。大概是她的手肘碰到刚才伤他的右手了。她皱皱眉,但不道歉,回身叉腰道:“你再在这里捣乱,我保证把厨房烧了。”
白起呵呵涎皮笑脸:“尽管烧,你的房子。”
说到这里,林子歌才想起客厅的花。
“客厅的花,嗯?”
“我生日快到了,想着该喜庆一点,喜欢吗?”
“你刚才说这房子谁的?”
“你的。”
“那么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
林子歌就差抄起锅铲拍死他了。
“那我报警,有人私闯民宅。”
林子歌作势要往客厅去拿手机。白起晃晃悠悠挡在前头。
“我以为你不想见我,所以我手头的钥匙一直没有还你。”
“借口。你有司机,再不济,s城的快递没你想得那么差,白总。”
白起为难地挠挠头,正愁该怎么搪塞过去,远远瞥见厨房冒起大片白汽,遥手一指。
“要着火了!”
说完就溜之大吉了。林子歌懒得与他计较,转身回厨房救急。白起躺在沙发上,静静地闻厨房里飘出的肉香,食指愉快地打起了节拍。
五年前,他还只是白氏集团销售部的经理,彼时的林子歌,还是知更鸟策划部总监。好的创意,就像一波毒气,对销售的影响力甚远。于是,作为s市最大的两家企业,白氏的销售部和知更鸟的策划部屡屡碰面。
白起现在想起来,当年那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宛如高手过招,招招过命,几次夺标,用尽了阳谋和阴谋,谁也不知会鹿死谁手。在这几番较量之下,反生出惺惺相惜的情愫来。一向以浪荡不羁臭名昭著的白经理,竟瞬时收起性子,只取一瓢,隔三差五的不是在街头巷尾制造偶遇,就是往林子歌办公室和家里送匿名花束。
全世界都知道,花花公子白起痴恋知更鸟千金林子歌,全世界都在旁观一场男人狩猎女人的游戏,而当事人越来越分不清,到底是游戏还是动了真情,最终出于两家利益的最大化,两相厮杀不如两相言好,在大形势和小私情之下,两人走入婚姻便是最好的结局。
至于婚后,林子歌才发现,两人总是出现种种摩擦,比如咀嚼该不该出声,比如晚上该不该洗头,比如进卧室能不能玩手机,睡觉拉不拉紧窗帘……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反而变成了不得的大事,喋喋不休的争辩是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