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慢彳亍不已，低头看着怀里的巴掌脸，正可怜兮兮的瘪了瘪嘴，含糊不清地嘟哝什么，重复了三遍，他才听清：

“我就那么讨厌吗？”

张慢的心跳又漏拍子。

“傻瓜。”

张慢勾起手指，擦掉她脸颊的泪滴。这次没有再犹豫，他将宋书的外套退回，又将还留有自己体温的衬衫，披在她身上。也许有些冷，她又往他身上挪得更近，抱得更紧。这样热情奔放，他想想就后怕，万一落在那家伙手上，后果不堪设想，他怎会允许。

张慢一把横抱，却被宋书抓住肩膀。

“你就是张慢吧。”宋书的声音幽幽的从背后递过来，他走到前头，“这是我的名片，改天聊聊。”

换了林绰以外的其他人，宋书竟然换了个人似的，目露凶光，像个狩猎者。

张慢接过名片，目光一扫，烫金的名片上赫然写着：宋书，深度学习博士，知更鸟集团智慧部总监。他没有再言语，步伐坚定的，往江边长椅走，臂弯里的女孩睡意昏沉，嘴唇紧抿，痛苦爬上眉头。

张慢将林绰横着放在长椅上，将头枕靠在他的大腿上。今夜月圆，借着皎洁的月光，他第一次这么仔细打量她的眉眼。她的眉细长如柳叶，紧蹙的时候，就像打结了一样，让人忍不住为她抚平，将落寞和难过情绪都平抚掉。她的睫毛里藏着泪滴，晶莹颤动，他低头轻吻，湿热的咸咸的，是他的错。

对面桥下，有个圆形的石岸，男男女女点了蜡烛祈福，一时热闹一时寂静。幸福，就该这样简单，单纯的希望你好我好我们一起吃到老玩到老。

“我以为，只要我狠心，你就会走开。可你那么倔。”

张慢揉过林绰的每根手指，水葱般滋润柔软。这一次，他不想放手了。

“也许此时的我，一无所有，但未来的我，仍可期。如果你信我，我们就走下去，不回头。”

月光细细数过林绰的每根睫毛，颤动得厉害，像蝴蝶扑打双翅。她没有睁开眼睛，生怕这一切都是梦幻一场。她伸出手，去触碰他的手指，每一根都是磨砂质感，经年的竹织手作，为生活不辞劳苦，让他的手如此富有故事，是她喜欢的样子。她相信，这样一双手，一定能为他们打拼一个美好的明天。

月光如水，年轻的男女不言不语，没有山盟海誓，却情比金坚。唯有相拥，足以表达喜悦和幸福。她不去问，什么时候爱上她的，也不去问，为什么突然对她冷面相向，也不去问，未来如何打算，只问他：你快乐吗？

——是的，我很快乐。

——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