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颁奖典礼上张慢的不辞而别，林绰一个星期都在生闷气。不打电话就不给奖金给他。她以为握住了钱，就攥住了他的命脉。

谁知这家伙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似的，居然没有电话，没有短信，也不曾在校园里遇到。林绰胡思乱想，以为是自己的身份曝光，担心他自尊受伤。几番挣扎之下，她决定主动找他说清楚，同时要对他离开的事情问个解释。

直到第三次电话响了八声，张慢的室友们都有怨言了，他才慢腾腾拿了手机，去阳台接。

“什么事。”

张慢的语气充满疲倦和不耐烦，在寂静的黑夜里，就像一根针，扎进人心脏，隐隐作痛，如鲠在喉。

“你……”林绰几乎要气得挂电话，他的冷漠一下子将她冻住，她好像又回到了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样子，好像从来没什么他在乎的，除了钱，“见个面吧，东校区老梧桐树下。”

林绰狠狠地说完，就掐掉了电话。她捏了捏手上的钱，又对着镜子抿了抿唇，枫叶红的口红色，在夜里愈发沉静，和她天生的柳叶眉，构成风情。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会像宿舍里其他女生一样，注意穿搭和面色，她一向自诩天生丽质的，素面朝天也能引来满大街的追求者。

月色如水，倾泻在青石板小径上，雪亮雪亮的，如同银色的水面。校园里到处可见依偎亲昵的情侣，搂腰攀颈，牵牵小手，你侬我侬。如此撩人春色，不知今夜为何，特别拨动林绰心弦。从国庆回来，她就好像换了个人，她时时想起在他镜头下飞舞的她，自信飞扬，纯真细腻，是她从未认识的自己。那些天，他背过她，抱过她，甚至抚摸过她，那份触感慰藉她每个失眠的夜。

她以为，他只是个穷困潦倒、勤奋刻苦的书呆子，没想到拿起相机，他的眼睛如此富有美感，她恨不得将最美好的夸赞之词捧到他面前。如果，往后能与他共同游历大好河山，寻常风景，也能因他而鲜活。这是他与宋书截然不同的地方。前者赋予一花一草诗意，毫不费力令人身心愉悦，而后者，大约只能花钱买来诗意故意讨好。

这，就是心动吗？

林绰在梧桐树下等了小十分钟，镂空的针织长裙漏进来的秋风，寒凉刺肤，风过处，吹皱一身皮肤。林绰双手抱胸，靠在树干上。

张慢从黑暗中走来，仿佛也到许久了。林绰欢喜向前两步，将钱放到他手上，两人手指短短触碰两秒钟，林绰才发现，他的手比自己的还要凉。

“你是不是穿太少了？”

林绰一边伸手去触碰他的手臂，黑漆漆的，看不清他穿的长袖还是短袖，是厚还是薄。她指尖刚要碰到他，却被他闪电般躲开，眼里哪有半分相识的旧情在。

张慢接过钱，数了数，分出50张给林绰。林绰僵持着不愿接。

“我知道你不差钱。但我说到做到。”

林绰木然接过钱，眼神里的疑问渐渐冰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