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江易萧一直在流云山上跟随云湘子学习剑法，去年才回来的，回来后觉得朝廷里乌烟瘴气，而朝廷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道。

江皓泽走到窗前，沉声道：“五年前，在西北边境与北寄国开战，双方僵持数月，我军却在一夜之间全军覆没，含漠城百姓来不及撤退，惨遭屠城。”

“这件事情我在流云山也有所耳闻，但消息传到流云山毕竟已经太晚。”

云湘子是一个几乎远离世俗的人，流云山偌大一座山，可加起来的人手却连两只手都数的过来，山里的人十天半个月出来采购一次，而山外的人几乎不进山。江易萧当年知道这些事的时候，朝廷派去给他送信的人已经到了山门前了。信中提到莫厉山已经携带莫家军亲赴前线，让他不必担心。半年后传来收复含漠城的消息，江璃国与北寄国正式休战，他才终于放心。所以后来他也没有再去了解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今天听江皓泽这么一说，看来其中另有隐情。

江皓泽接着说：“当时莫厉山带着莫家军到了西北边境，那里已是满目疮痍，饿殍遍野。随军的粮草竟被饿民一再抢夺，莫家军粮草不足，士兵战斗力急剧下降，更别说骑兵了，到最后实在没办法，莫厉山斩杀爱马，带了十个精兵铤而走险，绕到敌军后方抢夺了敌军的粮草，才解了我军将士的燃眉之急，也正是这次深入敌营，才发现我军的粮草竟出现在敌人的军营！”

江皓泽转过身来看着江易萧，后者满脸的震惊，“您是说，是敌军伪装成饿民抢了粮草，又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粮草运到北寄国的战地？这怎么可能？”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江易萧很快反应过来，“莫非，是他们了解我军粮草的运送路线以及时间，并且，有人帮助他们越过关口，协助他们抢夺粮草。”

江皓泽艰难的点点头，尽管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莫厉山只是见到一只丢弃的麻袋，上面印着江璃国的符号，确定就是那批被抢的粮草。回来后在军中秘密调查，发现粮草督运官宋齐恩形迹可疑，但是还没等查清已经被灭口了，后来就这么断了线索。而这个督运粮草的官员早年是江皓谦的门生，近些年已经断绝来往，他死的当天夜里，他的家也毁于一场大火。”

江易萧一拍桌子，“这分明就是早有预谋，那宋齐恩刚被杀死，他家就被灭门，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已经失去价值，而为了保守秘密，幕后的主谋杀死了他和他的家人。父皇，你是如何认定这幕后黑手就是江浩谦的？”

“江浩谦以为找一个与自己断绝来往的门生就不会有人怀疑，那时候朝中都知道宋齐恩多次公然对自己的老师德祐王不敬，而德祐王更是在朝堂上对宋齐恩进行打压。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以为是因为德祐王的缘故，宋齐恩在朝中难以升迁，到最后只混了个小小的粮草督运官。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年前的一个深夜，莫厉山曾恰好看到过宋齐恩出入过德祐王府，所以这次查到他时就心存怀疑，后来莫厉山回京后找了曾在宋府做过两年厨师的刘贺，刘贺说那两年宋齐恩经常晚上让他做松花糕。”

“父皇，您是说，江皓谦和宋齐恩只是表面不和，实际上一直有联系，并且宋经常深夜去探望江皓谦，有一次正好被莫侯看到了？”

江皓泽点点头，走回到桌边。

江易萧紧紧地攥着拳头，“那……父皇刚刚说的他手中掌握着众多百姓的性命，这是怎么回事？”

江皓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者猛然惊醒，“难道……三年前柳川瘟疫的背后是他在作祟？”

“只是没有证据，不过你母后怀疑柳川瘟疫的出现是人为。当时朝廷一方面追查当年莫家军出征西北粮草被劫一案有了新的进展，而另一方面，西边的沧烟国蠢蠢欲动。柳川发生瘟疫，江璃国内忧外患，前去追查粮草一案的钦差正是死于柳川瘟疫。”

“父皇，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嚣张下去，到最后夺了这天下，屠杀了忠于你的官员与百姓们吗？”

江易萧再也忍不住了。

三年前他就是在得知柳川瘟疫的灾情，而沧烟国又多次在边境挑衅，他才决定离开流云山的，也曾亲眼见到过柳川的惨状，当年，就是连母后也险些命丧柳川。

下山后前两年在外边征战，去年才回来，接触朝政不久，虽然在朝堂上看不惯德祐王的嚣张跋扈，也看不惯他的行事作风，一直很讨厌他，却不料原来他是这么丧心病狂。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蠢得厉害，平日里皇妹见到江皓谦也是爱搭不理，话里有话的，他只当是小丫头不懂事，再加上口无遮拦才这样的，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妹妹一向机智过人，怎么可能会是年幼不懂事？明明就是已经有所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