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殊墨并不完全属于武林盟会,但她毕竟是若衡名副其实的亲师妹,又和他一道从东海回来,只有她才能够向众人传达若衡的命令和意见。
其实这个工作邵仪完全可以做好,但叶唐安是知道结局的,所以既然邵仪提出请殊墨帮忙,那她没有理由拒绝。他甚至对临行的殊墨这样说,“这里能代表若衡的人,只有你。自己一切小心,别给他拖后腿了。”这话说得,连殊墨都怀疑自己的哥哥是不是已经向若衡偏心了。
当她到达双鹰山的第二天,她就扮作一个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带了个小丫鬟,穿戴精致地被轿子抬着,慢悠悠地上了山。
在这之前,邵仪将安排向她说得很仔细,而她也不由得大吃一惊,邵仪此人,若有夺位之心,一定是若衡最大的敌人。他心思缜密,出手狠辣,所安排的事项一条条一例例都规整有序,井井有条。他这几天虽没有把整座山走遍,但大致研究了双鹰山上的小溪和溪水的走向。山匪的老巢一定是在水源丰富之地,而整座山的溪水最终分成了九九八十一道,这几日雨水不断,溪水暴涨,所以不管小溪如何曲曲折折弯弯绕绕,只要殊墨将情报投于溪水中,在山脚就一定能够截获。
虽然一路上十分颠簸,殊墨的心却毫无波澜。相比之前刚跟着叶唐安走出国宗的时候,她已经成熟了不少。她粗粗回想了这几个月,她拜了师父学了功夫,虽学得不精但足以防身;她认识了此生挚爱若衡,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便是与他相伴一生;她也受过几次伤,身上余毒未清;她觉得自己有了一些用武之地,不像在回曲园的前几年那样碌碌无为,四处受排挤;她不再封闭自己,而是将真实的自己一点一点流露。
她觉得生活似乎对她还不错,没有她以为的那样艰险丑陋、冷冷冰冰、索然无味。其实哪里是因为生活越来越容易,只不过是她逐渐成长,变得越来越强大罢了。
想到此处,突然轿子就停了,相伴在侧的小丫鬟下意识地拉住了她的手。她们知道,该来的已经来了。殊墨用力地捏了捏她的手,给她一个安慰的笑。一直以来她都是被保护的那一个,而今天,她成了一个保护别人的人。她相信虽然自己没有这个角色的经验,但她可以做得很好,就像曾经叶唐安和若衡一样。
为了更加隐蔽,与她同行的随从都不是武林盟会的人,本来就是收了钱接这趟活。一看于性命有恙,纷纷举手投降,并无一人站出来说上几句场面话。
所以,殊墨只能万事靠自己了。她没有掀开帘子,而是在轿中沉稳说道,“何人拦路?”语气虽温软绵柔,但颇有几分气势,兴许是在江湖待久了,身上难免染上一层侠气。当然也可能是和若衡混得多了,不知不觉中学到了他那种“气势要做足”的道理。
没想到话音刚落,帘子飞起,殊墨眼前就出现了一张令人作呕的刀疤脸。这些山匪似乎完全没有要装模作样说上几句自视清高的话,反而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看来是无赖至极了。
那刀疤脸一双皮糙肉厚的手一把摸向殊墨的脸,殊墨一偏头略略躲过,一颗心扑通扑通开始加速跳动。这是她本能的反应,却不是一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千金大小姐该有的反应。殊墨神经一下绷紧了,希望他们警觉不高,没有发现其中破绽。
还好,那刀疤脸不仅皮厚,心也宽。
其实殊墨心中早已编好一套说辞,可以暂时保自己不至于失了贞洁。正当她准备开口,那刀疤脸却突然退走,还把帘子拉了个严实。
只听见他粗哑的声音说,“你们几个过来抬轿子,直接送到寨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