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少桓见到他时内心还是狠狠震撼了一把,昌夷满身的腱子肉,青筋暴突,目光凶狠,活脱脱就是一头发了彪的公牛。不好惹不好惹。
时少桓打消了耍一耍嘴皮子的念头,自己的武功本就不算太高明,再加上这体型差异,摆在昌夷面前若是还想要耍滑头,可能就是太看得起自己的命了。而耍滑头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他所擅长的,之前那微乎其微的一点儿全是从若衡身上偷师的,而且似乎还偷得不是很成气候。
他突然有点后悔被送到了这里。
当然这不过是个转瞬即逝的念头,时少桓虽然从小到大几乎没出过宫,但气度摆在那里,绝不会是个贪生怕死的,这一点倒是和若衡颇为相像。
昌夷说话的时候喷在时少桓脸上的热气夹杂着浓浓的口气味儿,偏还和他凑得很近,几乎就可以把他闷死,昌夷浑身上下炸开一圈凶狠,死死盯着时少桓,问道,“你就是皇帝老儿的那个心肝宝贝?”
也不知道那群人把他送到这里的时候留了个什么信儿,竟然能让这样一个粗糙汉子嘴里吐出“心肝宝贝”四字,绝对是用了长篇大论来描摹凸显此人身份和地位的与众不同。
当然,“皇子”这个身份就足够让他成为北人的筹码了,至于到底是不是“心肝宝贝”,不过是从长篇大论里任意抠出的一个修饰词,随口安上去的,可有可无。
其实时少桓毫无惧意,他早就是生死度外之人了。生生死死的,多少年前就已经看得足够开了,只不过若是真的死在北荒,死在这昌夷手里,他还是有点儿不太甘心的。
于是他从容地点了点头,尽量不露出一点点悖逆的态度,道,“本王便是。”
若是忽视他身上那条胳膊粗的麻绳,他仿佛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玉树临风的皇长子殿下,不管身处何处身在何方,只要负手而立,就自成一道风景。
也不知道昌夷是不是真的相信了,他又继续问道,“你怎么被人绑到本帅的军营来了?”这话问得算是十分实诚了,昌夷也是一头雾水,那个在背后如此帮助北荒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说不定打了胜仗还要登门道谢,自然是要了解对方的尊姓大名。
只可惜,这个问题,时少桓也想知道答案。他模棱两可地说道,“本王,是被奸人算计。”
说这话时他的神色十分坚毅,很配他这张寡淡的面庞。其实,无论是什么表情,是欢喜,是忧伤,是无畏,是坚定,在他脸上,都是恰当。可分明他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最多只是眼角眉梢有稍微的不同,可就是那一点点的不同,造就了他各异的神态。
其实也问不出太多,明天拉到阵前亮一亮便知真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