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高原上粗犷的风催成了他们野蛮暴烈的性子,北人个个骁勇善战,只赤手空拳就能降伏最烈的马,单挑最勇猛的战士。
前不久北人无端南下,接二连三地骚扰边境的老百姓,抢吃抢喝,抢占地土,抢夺牲畜。造成边境的许多村民不堪受苦,纷纷向中原逃难,甚至有大批灾民涌入皇城,引起人心惶惶。
皇帝不是个欺软怕硬的皇帝,话不多说,立刻金口一开,朱笔一挥,命将军陈学轼领兵五万,即日出征北荒,必须让这班不知天高地厚的北人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白吃白喝了的都吐干净,白抢白占的都赔回来方肯罢休。
可现在军队驻扎在什么地方?已经距大戎和北荒的边界——落雪原已经三十里有余了,已经深入北荒境内了,已经远远离开了大戎的国土了。
或许这就是皇帝派时少桓前来的原因。但到底给了他什么命令,若衡不得而知。
昨天晚上他收到寒鸦来信,信出自叶唐安之手。他竟然在刘平都尉的府邸发现大量身手不凡之人,而且时少桓在他手中!叶唐安末了还特意点明,时少桓应该是故意把抓他的人当成陈学轼,说了的那些激动话很有可能都是反话。
那就是说,陈学轼并未谋反,皇帝也并未想要杀他,而时少桓口里“和北人谈判”也有可能是他编造的!
所以若衡出现在了这里。
他没有正面回答陈的问题,反而反问道,“陈将军,皇上是怎么命令你的,你竟然一路追击追到了这里?再往前可就是弱河谷了啊,你是准备把北荒打个对穿吗?”
这句话一下点到了陈学轼疑虑之处,陈心想,之前皇上令他只管进攻,随时等候命令,现在是派了淳王殿下来下令退兵吗?可听淳王话里的意思,似乎不像是来传达皇令的。
他也不是个心思弯绕的人,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臣几次派人向皇上请示,皇上都没有明确指出是否退兵。只令臣继续进攻。”
若衡在心中暗道:哥们,没有明确指示就绝对有问题哇!皇帝一向做事严谨,怎么可能对待战报如此敷衍?
但他嘴上当然不会这么说,他故作严肃道,“嗯,父皇此次派本王前来,就是来暗中视察的,如此看来,陈将军实为衷心。”
单这短短几句话,若衡相信陈学轼绝无谋反之心。一个人心肠如何其实看眼睛就能知晓,陈学轼虽说是将军之位,但终究一介武夫,毫无城府。心中坦荡自然目不斜视。
若衡见陈学轼似乎已经完全信任了他,心中不禁感叹,如此单纯实诚之人能坐到将军这个位置实属不易,若有人想要算计他岂不易如反掌。还好北人只是体魄强健性格剽悍,若是工于心计精于城府,哪还容他畅通无阻地高歌猛进?恐怕随便找个人来糊弄糊弄都能把他骗了。
他反问一句,“将军就不好奇,为何本王会孤身一人前来军营?”
陈学轼恭敬回道,“臣不敢过问。”
若衡摸着自己的良心,道,“本王在路上不幸被奸人挟持,身上能表明身份的物什都丢了,只身一人逃了出来。说不准敌军近日会找个人假扮本王,作为人质以要挟将军你,届时千万不要被迷惑了。”
陈学轼其实不是很明白这位“淳王殿下”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既然是殿下亲临军中并且给他善意提醒,自然是没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