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寻着声音也进来了，不知情的她，显然不会懂之前的状况，依旧没心没肺地开着玩笑。我咳了一声，想让她消停会。可是木木貌似就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魔力，先前沉默寡言的柳漪竟然笑了出来。

可是，笑着、笑着，笑声就变成了眼泪滴落的声音。

木木一脸茫然地坐在柳漪旁边，我只得起身凑了过去。就这样我们三个相拥着，我一句也没说，就是陪着柳漪，给她擦擦眼泪。

大概是哭累了，柳漪又倒了一杯酒，递给木木，说道：“其实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俩约出来的。因为我可能只有你们两个朋友。”

木木显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开口安慰着柳漪：“好啦，有什么不开心就都说出来。”说完，我用手里的杯子碰了一下柳漪手中的那只，干脆的一饮而尽。柳漪笑了笑，两个可爱的酒窝在脸上浮现出来。

“我小学三年级，我妈走了，肝癌。”柳漪又倒了一杯，“没过多久，家里又多了一个女人，比我妈年轻，但是没我妈漂亮。那女人对我很好，但是我在骨子里对她有一种抵触。三年后，我爸又有了一个新的孩子，是个男孩。”

柳漪捋了捋头发，再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和木木心照不宣地也陪着她，喝掉了杯子里的酒。柳漪给我们三个人都倒满，然后继续说道：“那个男孩出生后，我爸和那个女人的就把所有的关爱都转移到了那个男孩身上。初中，我逼着我爸，把我送到一个离家很远的寄宿学校，因为我不想回那个家，因为我在那个幸福的家里，我觉得我他妈是多余的。”

说着，月光下，柳漪闭上了那双明亮的眼睛，两行泪水闪烁着光芒，奔流而下，她颤抖着的身子，被木木抱住了。柳漪用手摸了摸眼泪，继续说道：“那会我爸做生意，有钱，我就玩了命地跟她要钱，报复性地挥霍。不过有一点，不管我要多少钱，我爸都会毫不犹豫的给我。当时，我身边有很多所谓的朋友，后来我才知道，为在我身边不过是因为我出手阔绰罢了。”

“如果我说，从初二之后，我再也没回过家，你们信吗？”

也没管我俩的反应，柳漪继续说着：“我妈刚走的时候，每年清明节，我爸都会带着我去看我妈。可是初二那年，我问我爸，明天是不是去看妈妈，我爸支支吾吾说了半天，大概意思是不去。结果第二天早上，我就自己偷偷打车去了陵园，到的时候差不多中午了。我就坐在墓碑前一直哭，一直哭，可能是因为一直没吃东西，后来我晕了。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那会我特别害怕，直到我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由远及近，我听出了那个声音，是我爸。我就喊，爸，我在这。”

柳漪停顿了一下，浅浅地，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等来的确实我爸的大嘴巴子，那是他第一次打我，也是最后一次，那个女人就面无表情的站在我妈的墓旁边。那一瞬间，我觉得特别委屈，特别难过。我哭了，捂着脸，质问我爸：‘我妈在的时候，没人打我，我妈没了，你们都欺负我！’说完我就往外面跑，可能是天意吧。正好路过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看一个小女孩哭着跑出陵园，就停下了车。”

木木从烟盒里掏出三根烟，叼在嘴里，一一点燃，分别递给我和柳漪。柳漪抱着膝盖，空洞的眼神看向门外，继续讲着那些如烟的往事：“师傅人真的很好，不停地问我怎么了。开始我没说，后来实在人忍不住了，说：‘我妈走了，我爸娶了后妈，他们不让我来看我妈，我自己来的，他还打我’。说完我回过头，看到我爸和那个女人都没有跟出来。我说了姥爷家的地址，不由自己的，就又哭了，哭的特别伤心，特别难过。从陵园到姥爷家很远，司机没打表，还在一个小卖部给我买了水和吃的，最后姥爷硬塞给他1000块钱。后来我才知道，那师傅就住在附近的一个村子，他那天已经准备收车回家了。”

“后来，我就再也没回过家。我姥爷是最早一批下海的人，在深圳赚了不少，所以也不缺钱。我姥爷说，丫头，你不许再跟你爸要钱，姥爷养的起你。我虽然明着答应了我姥爷，但我依然跟我爸要钱，不过钱都存在一张卡里，我一分钱都没动过。从那件事以后，我就变得孤僻，几乎很少与人说话，那些为在我身边的人也渐渐少了，有的还在背后议论我。可能是我妈在天之灵一直守着我，我稀里糊涂地还考了个不错的学校。大学时候，有个男生追了我整整两年，后来他成了我唯一一个男朋友。和他在一起之后，我也慢慢开朗起来了。直到毕业，这货非要进我爸或者我姥爷的公司。又一次我无意中看见他和他妈的聊天记录，原来从一开始追我他就是有所图的。们大吵了一架，他也对我直言不讳。”

木木突然插了句嘴：“凤凰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