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收拾完了,等房东过来就行了。剩下的事,交给财务公司,你回去休息吧。”我说道。
璐月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盒烟,是我爱抽的那款爆珠烟。她很生疏的撕开包装,递到我面前。
“老大,其实我们早就看出来了。你以前都是抽这个烟,现在抽的都没有超过十块钱的。”
我叹了口气,点了一根烟,在曾经属于我的办公室里,肆无忌惮的抽着。我和璐月忙完了之后,一起吃了份简餐,就做了别。我回到家,躺了一会,但是怎么都睡不着。一方面是因为脑子里全是这一年多公司打拼的点点滴滴,另一方面是因为晚上还要去见一个非常重要的小王八蛋。
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6点59。每个小时的59分都是我最喜欢的,因为它马上就会变成一个新的时间;同样,也是我最讨厌的,因为一个小时已经从我手上溜走。
我坐在一个胡同口的小馆子里,俗称苍蝇小馆。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些苍蝇小馆,只有这里才能吃到美食应有的味道。而那些商超店,是我最讨厌的,标准化加中央厨房配送,做出来的食物是没有灵魂的。没错,我就是一个学了四年新闻,然后做了三年美食新媒体,嘴刁的不行的姑娘。更准确的说,是一个刚刚创业失败的联合创始人。现在,我再等我唯一一个合伙人,一个总爱迟到的瓜娃子——林木木。
她是我的大学室友,她秉承了川妹子所有的有点:肤白貌美,暴脾气。而我,继承了所有北京大妞的缺点,懒,随性,与世无争。
高三毕业,我从北京去了南京,她从乐山、也去了南京。然后,我不是风儿,她也不是沙,但生命就这样让我们神奇的相遇了。当我第一次看到宿舍那个破木头门上,贴着一张a4纸,写着一个叫林木木的名字时,一个念头瞬间划过脑海,这孩子是五行多缺木啊,家长取名也太随意了吧……
我是寝室4个人中第一个到宿舍的。父王和母上大人怕我迟到,提前两天开了一千公里,把我发配到了金陵。我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阳台上,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说实话,那会儿我哭了,怂的像一只流浪猫。用木木的话,我第一次见你,我以为你是巨蟹座,结果你告诉我你是狮子座。
正当我哭爹喊娘的时候,宿舍的门开了,一个皮肤白到透亮的小女孩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我回过身,随便擦了两把眼泪,准备去门口帮她拎行李,结果这个女孩扔下行李,冲过来抱住了我。一瞬间,眼泪决了堤。她操着一口流利的川普安慰着我,我一米七五的个子,在她一米六一的怀抱里,竟然哭的像个小娃娃。
我看了眼桌上简易的菜单,就是一张塑封的纸,上面用楷体写着菜品和价格。我喊了句老板,先来瓶大绿棒子,就是传说中的帝都本地啤酒。大绿棒子这个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反正我小时候,一直管这个叫普京。
夏天是最不友好的季节,但是对于男同胞们来说确实最美丽的季节,毕竟一年四季,也只有夏天才能长大光明的在街上欣赏着各种各样的大长腿。可所有事情都是相对的,有得必有失,这夏天的闷热也着实叫人心浮气躁、心烦意乱。幸好,还有冰镇啤酒,这个老天爷在夏天里对凡人们最好的恩赐。
一仰头,灌下一大口冰镇啤酒,瞬间觉得五脏六腑都通畅了,有一种武侠小说中被高人打通任督二脉的错觉。俗话说烟酒不分家,我点上了一根烟。没错,我就是传说中的坏女孩,抽烟喝酒纹身,就是不烫头。貌似做媒体的女生,抽烟再正常不过了。之前在电视台实习的时候,带我的老师,没有一个不抽烟的。可能是媒体压力真的很大吧,所以我选择了一条压力更大、更费烟的路——新媒体。
至于纹身,其实是为了遮住手腕上的伤疤。这个伤疤,也是因为木木。大学四年,我俩貌似就没有摆脱渣男的困扰,一度让我产生了上山出家的念头。不过,也幸亏有木木这个暴脾气,帮我打渣男,把我从骗炮的渣男床上拽下来,才避免了酒后失身的悲惨境遇……
而我手上这道疤,是在大三那年,男主公是林木木前25年唯一一个男朋友。她的前男友跑来南京看她,木木满心欢喜的捯饬了一早上。南方姑娘大多精致,不像我这种北方大妞,长得狂放不羁,阳光雨露,自由生长。
木木等来的不止她的男朋友,还有她男朋友的女朋友。就这样,木木结束了她的初恋,以一个绝大部分初恋应有的结尾而剧中。作为白羊座的木木,脾气自然比我更差,在人生中最漫长的三秒过后,木木炸了……
一个大耳帖子甩在了渣男脸上,在那男人脸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掌印。后来想想,如果那天木木没有选择吃西餐,就不会有这道伤疤。不过,木木说了句,如果那天去吃火锅,可能咱俩现在都毁容了。
在木木赏了渣男一个大嘴巴之后,用北京话叫大耳贴子。渣男的小女友护主心切,抄起桌上的餐刀,奔着木木的面门就戳了过来。终于有机会用上评书里的那句话,说时迟,那时快,我伸出左手,护在了木木面前。我的手腕,就这样猝不及防被划开了,红色的血液,就像是这段悲惨的爱情,洒在苍白的桌布上。
当然,作为一个傲娇的狮子座,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斗争到底。木木说,那天是我最爷们的时刻。一个萌萌哒的妹子被称赞爷们,也不知道是夸我还是损我。我用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掀了桌,一脚踹飞了那个不到个子小小的渣男女友。
至于后续,就是木木带着我去了校医院,一个可以把活人治死,把死人治活的地方。而渣男则留下来收拾残局,据说赔了餐厅好几千。
虽然皮肤好,但也留了一道疤。跟渣男分手一个月后,木木拉着我去玄武湖哭了一晚上,哭完她拍拍屁股上的土。便买了两张回四川的火车票。在我到乐山的第一天,木木就把我灌多了。趁着宿醉,一觉醒来我就拉着木木跑进了一家纹身店,在伤疤的地方纹了一对小翅膀,翅膀下面还有四个字母:mumu。我说,这道疤是为了你留的,所以你个小婊砸亏欠我一辈子。毕业几年了,回想一下,还是正青春的时候最为风采光洁。不像现在,外表活的像人,心里早就入了地狱。
木木笑着说:你要是这样记账,可能你后半生,身上全是纹身……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瓜皮,你来这么早干嘛?”
“我一点都不瓜,你才瓜!”我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