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深蓝色的眼眸正好躲在阴影中,所以苏只能看见他泛着温柔笑意的唇角,与一缕正好悬在耳边的金色发丝。
“i said you.(英语:我说你呀。)”那唇边的笑意如原野之花,随着柔和的话语在晨光中越开越盛,“or should you laugh more? there are really not many things that can make us really happy.(英语:还是要多笑笑哦?能让我们由衷高兴的事情,真的不多啊。)”
扔下了这些轻飘飘如云一样的言论,他转头继续大步流星地迈向楼梯。
而苏坐在窗边那盛满了阳光的木椅上,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
墨色的眸中有些情绪起起伏伏,晦暗不明。
这是忠告吗?
他下意识地伸手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要扯出一个笑容来。
好不容易摆出自认为最正确的笑容,却从身边的彩色玻璃中看到了残酷的结果:玻璃倒影中的男人并没有在笑,充其量也只是在不停地抽动嘴角,像中了癫痫一样。
他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不再想露出什么真心的笑容了。
苏向后一靠,有些苦恼地靠在椅背上,任由彩色的阳光淹没了他。
在书房二楼的这一片安静的休息区中,年轻的男人在迷离的光线中,不停地浮浮沉沉,默默地想着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心事。
另一边,嬴苏正一边在心里小声碎碎念,一边收拾行李。
在她的认识里,此番前去必定是军训加身,太阳沐浴,阳火灼体。
必当汗流浃背,精疲力竭,每天起床后定会腰酸背痛,腿脚不便。
呜呼哀哉,何其可悲!
一想到这儿,嬴苏心中立刻悲戚万分,然后把什么防晒霜,身体乳,面膜等塞进了行李里,还顺手往里扔了一瓶云南白药。
嬴偃在一旁有些无语。
“别的就算啦。”他指着行李箱里只露出了个瓶口的云南白药,“你带这玩意要干嘛?防摔?”
“差不多吧。”嬴苏一脸认真的回答。
嬴偃:“……”
盖上了行李箱,拉好拉链。
嬴苏直起身来,同时汗水从她的鼻尖滑落。
她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有些疲惫地站了起来。
之前为了收拾行李,她一直蹲在地上没起来过,现在站起来后立马觉得脚不对劲了——麻了。
于是她一边踉跄着走向冰箱,一边在默默地思索着有没有什么遗漏。
拉开冷藏柜的柜门,一股寒气瞬间扑到了她身上,卷走了夏日的燥热。
嬴苏弯下腰,随手从冰柜中取了一支棒冰,然后就迅速合上了柜门。
她靠在木质沙发的扶手上,低头啃着手里的冰棍。
她父亲似乎在记着些什么,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提笔在纸上写。
直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在她的舌尖不停翻滚,她才意识到自己拿了支草莓夹心的冰棍。
草莓味啊……
她的思绪一下子就飘远了。
那是白淼最喜欢的口味了。
也是她最喜欢的口味了。
以前要送他什么东西的时候,如果是吃的东西的话,她一定会挑草莓味。
那么,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总不会和她一样是在吃着草莓的冰棒,想着心爱的人?
不会的啦。
正确的答案很自然的在她脑海中浮现——他在玩游戏。
这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
与它并列的是睡觉,吃饭和看动漫。
这个男孩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寻找一个灵魂伴侣。
在身边的好友陆陆续续地找到了另一半后,他仍然埋在那虚无缥缈的世界里,不肯踏出一步,也不许其他人随便进来。
作为少数几个能闯入这片小天地的人,嬴苏知道,他要比她想象中的更孤独。
可他从来不在意,就像她也从不在意自己是否一个人,是否孤独那样。
她叹了口气,有些不自然地盘算着新环境的下的人际关系。
另一头,嬴偃放下手机,用眼神示意她可以去洗澡了。
不过——
无论是在水气缭绕的浴室中,还是在凉爽宁静的卧室中,她都一直在思考着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未来。
所有的问题都指向它。
如果能有一个和他一起的未来,大部分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但若不能,此后必当困难重重。
就现在看来,似乎仍是前者。
可大学毕业之后呢?
工作之后呢?
分离总会藏在人生这条漫漫长街上的某一个角落里,会在你路过它旁边的时候冷不丁的窜出来,将你与最爱的人分开。
这是最无可奈何的事。
而这种意外的连锁,通常都叫做命运。
少女此时还未曾真切的明白命运的残酷之处,也不知它曾写下了多少悲歌。
她只是在单纯的恐惧。
随后,怀着这份恐惧与对未来的一丝期待,少女滑入了梦境的深渊,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