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姐,你可别像别人一样,把这件事想得那么表面。他要是想让我出国,我会乖乖听话的,但我一定不是去学怎么下棋。”他收拾好棋走了出去,站在门外,仰望天空,“今晚天上没几颗星星,应该是被飞机轰炸光了。”
“不是去学棋,是去干嘛?吃鱼吗?”
“我倒情愿你这么想。”他转过头,“那边有很多我听都没听过的鱼,刚好,我喜欢吃鱼。”
“你不会想家吗?”我连拉带拖得将外公的折叠躺椅弄了出来。
“你还拖?今晚没星星。”
“我看的是天,星星只是附属品。”
“真是莫名其妙的爱好,黑漆漆的还不如把眼睛闭上省事。”他虽不屑,还是帮我弄好了躺椅,我得已舒服躺在上面看天。
我短暂得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你说的或许没错……”
“我什么时候错过了!”他得意道。
我摇了摇头,“小小年纪就这么气焰嚣张……”
他瞪了我一眼,没说话。
“这样吧,你闭上眼睛。”
“干什么?”他虽质疑,还是闭上了眼睛。
“是漆黑一片吗?”我笑问。
他忽然一动不动,良久才睁开眼睛,瞪着我,无话可说的样子证明他已承认但不服气。
“怎么样?你看见了什么?”
“无聊!”
“你再抬头看看。”我大笑,指了指天。
他并没有抬头,或许是在赌气。
我抬头望着月不朗,星特稀的夜空,“你知道我抬头看见的是什么吗?”
“寂寞。”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跳过这个话题,继续问,“小峰,你除了喜欢看竞技体育,还喜欢看什么?武侠片看过吗?”
他瞪了我一眼,悠悠吐出三个字,“没水准……”
“你不觉得你小小年纪,杀气太重了吗?我觉得这样不好。你对下棋的定义太肤浅了,即使你有多聪明,往后棋艺会有多高超精湛,你始终都不配做个棋手。”
“杀气不好,什么气好?像你这样一身闷气就好?”
“你缺的是侠气,行走江湖,那种豪情壮志义薄云天的侠气,高手都是这样的,淡泊名利,低调谦逊,像你这样争强好胜傲慢不知天高地厚的迟早吃大亏。”
“你无药可救,别拖我下水,我只知道我想要第一,我就会拼尽一切去得到,人生就是游戏,游戏就是赌博,其他的,都是放屁。”
“即使别人的话对你而言是放屁,你还是得承认不是所有的屁都对你没影响的。”我轻蔑得扫视过他,真是病入膏肓的狂妄之徒,不过这话听来有些耳熟。
“嗯,很臭很臭!”他作势用手掌在面前煽动着。
我不再理他,话不投机,即便对方有多聪明,都不过是对牛弹琴。
过了一会儿,他又慢悠悠得问道,“言言姐,你闭上眼睛会看见什么?”
“你都不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看见了一个女孩……”他讷讷得说,我一下来了兴致,笑道。
“是吗?是你喜欢的女生?”
“我不知道,看不清楚,她扎着两个辫子,辫子的尾巴在飞速旋转,像直升飞机的螺旋桨,把她带到了天上。”
“什么鬼?魔女宅急便吗?”我不明所以的咕哝道。
“我说了,到你了。”
“我的太复杂了,一时半会说不清。”
“你这叫耍赖。”
我甩给他一个飞眉,继续看天,认认真真数起了星星,今晚的星星确实不多,但有几颗特别的亮,“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敬个礼来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
“你说话的声音为什么和唱歌的声音差那么多?”
“差哪么多?”我咬了咬牙,瞪着他。
“你可以自己录音,自己慢慢听,我的建议是最好封麦。”他挑眉,满是不屑得拍了拍手上的棋盒,便像个小火箭一般闪离了。
“小心点……”
我继续仰望天空,眼皮却越来越重,我吃力得眨了眨眼睛,星星似乎更亮了。漆黑无边的夜空里,我伸出手以不同力道反复握住又放开,来来回回无数次,惹得坐在屋内的外公一个劲得嘲笑。
以前的我是不是太过用力了,所以到头来只见证了一场人去楼空,游戏人间未尝不是一种最直接轻松没有负担的面对方式,如果我不再紧握,选择摊开双手,我能承接便是一整片天空。也许,人根本就没有归属,承认自己永远不会有归属有什么好恐惧的,我只要抬头就可以望见这片不惧毁灭的天空,还有什么情怀去期待那性质不明的归与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