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秦家大公子回到秦府的消息在京城散开已经过去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不断有说媒的人信心满满登上秦府的大门,但最终都灰头土脸地出了秦府,甚至有些沉不住气的骂骂咧咧地离开了秦府。
秦家人对此苦恼不已,但却又说不得什么。
甚至有一些不知是早已跟秦府是对头的人还是说媒失败的人四处散布流言,说秦府大公子仪表堂堂、温文尔雅、玉树临风,实则却是有断袖之癖。
秦家大公子对此倒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走在路上遇到路人取笑的不是他秦钰江一般。
反而是跟在他身后的我倒替他尴尬了起来。
对于一个月前,秦家家主生辰宴上迟迟不见秦家大公子归来一事,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吕尚书之女看上了秦家大公子,奈何秦家大公子是个断袖,死活也不愿娶吕家小姐,逼的吕家小姐想要跳湖,于是吕尚书一气之下派人暗杀秦大公子。
有人说吕尚书觊觎秦家大公子带回来的神药,想要用药使其年迈的老母长生不老,于是派人在其归来的路途中设局抢神药。
有人说吕尚书想要用神药来滋补壮阳,于是派刺客在其归来的路途中埋伏想要杀之取药。
还有人说吕尚书本人扛起大刀想要砍秦公子,幸而遇到从天而降的大侠拔刀相助才使秦公子幸免于难,大侠乃是江湖中久闻的赛潘安的黑面侠客,于是秦公子无可救药爱上了救他的恩人,最终秦大公子成了断袖……
“其实我觉得这些说法都十分精彩,各有各的精妙之处……”他不理会我,我便如此开口道。
说完,本稳步走在我前面的秦钰江身子微微晃了晃,却不打算理会我。
“秦公子,你难道真的对这些关于你的故事不感兴趣吗?”我戏谑地说,并加快了步子并排走到了他身边。
他仍然不打算理会我。
这一个月来,我已习惯了他这幅不理人的模样。
从他归来那天起,我便每天跟在他身后,可他着实是个冰块一般的男子,无论我如何说如何做他皆不为所动。
他真是个令人看不透的人,他时而去偏僻穷苦的角落为一些穷苦人家的孩童讲书,时而去各类茶楼品茶一品就是一天呆坐着什么也不做,时而去一些铺子看东西却基本不买。
也怪我情报不准确,我得到的消息是,秦钰江此人乃是淑人君子,有着逸群之才,不仅貌若潘安,更是难得的善良忠淳之人。
可如今真正相处下来,我发现并非如此。
当日在京城外救他于危难之中,那日他下马车时那深深的鞠躬也让我深信了对他的情报的准确性,可谁知……
他其实是个冷漠到不能再冷漠之人。
我仰头,看着比我高出许多的他,感觉有些恍惚。
明明是一个月前还陌不相识的两个人……
一个月前,吕尚书妄图杀害秦家大公子夺取神药正巧被禁军撞见,于是吕家被抄,吕尚书下发大牢听候问审,吕家女眷流放疆北。
为了稳定朝政,盛帝严禁朝臣议论此事,也一律不许对外宣扬。
于是流传到了民间便有了各种版本。
这件事,父皇是知晓的。
他知晓禁军是我调去的,因为能调动禁军的人少之又少,而禁军统领是他的心腹,他自然什么都知晓。
他却为了我的名声刻意隐瞒这件事,只称是禁军碰巧遇见。
可哪有这么巧这么荒谬的事,禁军好端端怎会自发去哪种地方。
众人其实都心知肚明,此事的内情不是如此简单,却因着是皇帝的话无人敢与之争论。
毕竟天子脚下,天子的话就是事实。
对此我深知皇权之重,却又感到十分温暖。
谁说帝王家无情?
路边尽是各类的吆喝声,走在京城繁华的街道上,四周来来往往的路人,有见着我们二人避让的,有讶异的,有害羞的,还有窃窃私语的……
或许有些人认出了他是秦家大公子。
我是无谓他人议论,因为没人识得我。平日里我便很少露脸,更何况如今戴着面纱,更没人能认出我。
而他就不一样了,秦家在京城的地位本身就不低。认识他的人也有四五分,他却丝毫不在意。
在这方面我还是十分佩服他的。
只是外界都传他有断袖之癖,跟着他的我倒是替他担心了起来。
路过京城最大的青楼时,门外迎客的姑娘对着他喊,“好生俊俏的公子,公子可愿进来寻个乐子……”
我顿时一乐,对着秦钰江说道,“秦公子,你是不是从未……”
话还没说完,发现他正在低头看着比他矮了一大截的我。
我向来认为自己对人心摸的十分透,他人一个动作一个表情我便可以知晓他的心思他接下来的做法。
可对于秦钰江,我是完全猜测不到他在想什么。
不过他要做什么我倒是可以勉强猜出来,因为他什么也不会做。
他就是事事都无动于衷的那类人,这个词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公主千金之躯,何必日日跟随我受着这等待遇?”他终于对我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