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那个人是谁?
他忽的一笑说道:
“你。”
我愣在原地,脸上泛起了红晕,觉得自己在他的心里似乎有了不一般的地位,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只是他哄女孩子开心的方式之一,他对很多女孩儿都说过这句话,我并不是他的唯一。
可那时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心爱着他。
我知道,我对他是一见钟情。
那一晚,不知道怎么回事,昏昏沉沉的我就成了他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我是中了他的迷情眼,他向来都是以这种方式迷惑女人,百发百中无一能抵挡。
直到第二天清晨醒来,我都还以为这只是个梦,身旁早已经空了,他的体温都没剩下一点点,我看见床上有一朵玫瑰般的血痕后,我知道我没做梦,我心里又是担心又是甜蜜。我慌忙下床,不顾身体的异样,在丫鬟来之前匆匆忙忙的将床单收拾了换了新床单被褥,丫鬟来了我努力保持着平静,但是我的心就像火烧一样,我害怕被她看出什么,她的每一个眼神都让我身如油煎。
自那夜之后,他再也没出现过,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我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了他,我有些懊悔,至少应该知道他的名字和家在哪啊,不然我该到什么地方去找他?
后来没多久这件事还是被我爹娘知道了,不是任何人告密,是我觉得自己恶心犯困,我爹请来了大夫,却诊出了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怀了孩子的消息,我记得那天我爹铁青着脸私下里给大夫拿了很多银子和一斛珠,嘱咐他不要把这件事给宣扬了出去。
然后我爹又铁青着脸回来问我这是谁的种,我只能沉默着摇头,因为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我爹气得全身发抖,要拿棍子责打我,是我娘苦苦哀求才劝阻了我爹。
之后几天,我的爹娘就想方设法的要我喝堕胎药,我不肯,我害怕她们会在我吃的东西里下药,连饭也不敢吃了,每天就只是吃点水果,吃水果前还要仔仔细细的检查,短短几天我就饿瘦了一大圈。
没想到的事,替我诊脉的那个大夫收了我家的钱财却还是没能做到守口如瓶,我怀孕的事还是闹得满城风雨,我娘一气之下病倒了,药石无医,只能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不过后来我还真感谢那个大夫,若不是他放出话去,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来找我了。
在消息走漏的第一个晚上,他就来找我了,看着瘦得皮包骨的我,他一脸心疼,又有些意外,他似乎有些不知道说什么,闷了好久才说道:
“对不起!”
我虚弱的摇头,说着,我自愿的,我愿意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他摇头,说:
“你还是打掉吧!”
我的心在那一刻痛得不可自抑,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我的眼泪猛的落了下来,我说,我不能,因为我爱你。
他猛的抬起了头来,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般的仔细的打量了我良久,才低下头去说:
“你跟着我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我会让你伤心。”
我咬牙说:我还没跟着你,你怎么会知道不会好。我一定要跟着你。
他听了我的话,一语不发的转身要走,我以为他又要丢下我一个人了,我问他能不能告诉我
他的名字。
他回转身睐,冲着我笑,他说:
“我叫秦姜,今年刚到而立之年,是个无家可归的浪子。”
那一刻我惊了,看着他不过弱冠,可他却已经而立,那一瞬我真的相信这世上有能让青春常驻的仙方。
说完,他走了出去,我以为他走了,没想到他竟然半夜把我爹娘都叫醒了,他当着我爹娘的面说:
“我叫秦姜,我想娶沈未霜为妻。”
他的一句话,让我成了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但是我爹却不同意,他说秦姜来历不明,而秦姜也很倔,就是不愿意把他的过往说出来。那时候我以为他是有自己的坚持,后来我才明白,他是羞于启齿。
因为他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采花贼。
他是个采花贼,采了花还偷了心。
我爹怎么说也不同意,我软磨硬泡的哭了好几天才让他松口。
我爹终于答应了让我们成亲。
喜酒也是毒酒。他在我爹的算计下中了毒,我问爹,要怎样才能放过他。
我爹说要我打掉孩子从此再也不见他。
我没有丝毫犹豫,我说好。
孩子流掉了,我爹本想食言,是我拿着刀以死相逼才为他讨了一条活路。
他又走了,他在沈府死里逃生,我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可是没想到仅仅过了两天,他就回来了。
还是在一个深夜,这时已经到了叶天,院子里的书都枯黄了,风一吹叶子就簌簌的往下,他站在片片黄叶上,空中还飘着黄叶,像极了翩飞的枯叶蝶。
他眨着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笑得一脸明朗,他问:
“愿不愿意和我离开。”
我的心里泛起波澜,可我仍旧心有顾虑,我觉得他似乎没有那么爱我,我问他为什么选择我?
我多么期望他说一句“我爱你”,可他没有,他说的是:
“因为我对不起你。”
我的心一寸寸凉了下来,但我还是没放弃,我又问他:那你以后会不会爱上我?
他笑着说:
“会的。”
他的两个字让我选择不顾一切的牵起了他的手,抛弃了养育我十多年的双亲,从此隐姓埋名。
他爱不爱我,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我还爱着他,那么我们永远都不会散,不挂他是爱我还是于我有愧,他今生都不会放开我,甚至在我一次又一次打断他和别的女人的时候,他都不会对我说一句重话,他可以任由我拎着他的耳朵把他扔在大街上他都不会对我还手,即使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也从来没想过要武力对付我,他唯一一次对我动手还是许多年前在我的房里,他顺着我的手将我压在床上,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小姑娘干嘛那么凶”。
听完了故事,言知语已经泪流满面,
殷为霜没有哭,而是平静的仰头灌了一口酒,似乎是沉醉在往事里难以自拔,稍一走神,她被烈酒呛着了,手一抖,酒撒进了她的衣领,她低下头猛的咳嗽了起来。
在她脸涨得通红猛烈咳嗽的时候,言知语在一片模糊中看见殷为霜伸手在擦自己的眼泪。
殷为霜重新仰起脸来时,脸还是红彤彤的,但她的眼又清明如同秋水了,她对着言知语说:
“听完了我的故事,你也说说你吧?听说秦庄主的那个姓邱的新欢怀孕了是吗?你的心里应该和我一样苦。”
言知语听着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炸得她都懵了,同情别人流下的泪水还停在脸上,这些泪水还不是替自己悲哀,她僵硬了转过头去看心儿,心儿却低下了头去。
泪意涌动,为自己悲哀的泪水终于顺着刚才的痕迹窜了下来,她的心悲哀到了极点,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千疮百孔了,为什么老天还要这样对她?难道一定要她死,老天爷才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