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慎回转身窜上了房顶,他就像一只灵活的猫,踩在瓦片上一定声音也无。他从窗户看进去,正可以看见言知语呆呆的靠坐在床上,他看见她伸手抹了一下眼睛。
曲慎忽的想起似乎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秦恪,关于一个黄昏时闯进言知语房间的男人的事,刚刚匆匆忙忙只忙着去救人,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他望了一眼秦恪离开的方向,冷凝着神色思索了好一会儿,夜里的风依旧有些凉,那凉气似乎要随着他的每一寸皮肤渗进心里去,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变得凉冰冰的,只有胸口还有一点跳动的温热。
曲慎在屋脊上坐了一会儿,看见言知语房间的灯已经被吹灭了,床前的帘子也被放了下来,他刚想离去,却看见有人将言知语的窗户打开,鬼鬼祟祟的溜了进去,他刚想跳下檐口去阻止,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便打住了想要去阻止的心思,反而重新坐回了原位看着那个黑影走到了言知语的床前将帘子挂了起来。
黑影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火光忽闪间,曲慎清楚的看见了廖寒泉的脸,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忽的廖寒泉吹灭了灯,放下了帘子,走到了桌前,他将茶壶的盖子掀开,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想要往茶壶里倒,他的手迟疑了一下,短暂的迟疑后,廖寒泉还是把手中的东西倒进了言知语的茶壶里,接着掠出窗户消失在了夜色中。
曲慎只是冷冷的看着,并没有想要去阻止,直到廖寒泉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他才冷笑一声,从房顶跃下,径直朝前院走去了。
言知语一直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天早上起来时总喜欢喝一杯茶,而且喜欢喝冷的,她说冷茶有一种冷香,所以她的房间里常年都有一壶晚上泡上的新茶,以供她早晨起来饮用。
言知语从睡梦中醒来时,外边儿天都亮了,她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身上舒适极了,似乎好久都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自从嫁给秦恪之后,她便常常睡不好,很多时候到了半夜,她还是只能茫然的瞪大眼睛盯着虚空,要不然就是整宿整宿的做噩梦,一醒来全身都是冷汗,就算睡前喝了安神茶也无济于事。
没想到昨晚居然会睡得这么好,一夜无梦。言知语觉得自己全身都精力充沛,听着外面的鸟鸣,闻着空气里隐隐浮动的花香,她的心情愉快的快要飞起来。
掀被下床,言知语先喝了一口冷茶,这是她常年不变的习惯。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言知语觉得今日的冷茶味道似乎有些不同,好像多了一丝清甜的味道,刚想细究,心儿就急匆匆的隔着老远就喊叫道:
“夫人!有喜事。”
言知语一听,回身在床头的架子上扯下一件衣服披在了身上,心儿将门一把推开,面带喜色的说道:
“夫人,有喜事。”
言知语看着心儿风风火火的模样,不由得问道:
“什么喜事?”
心儿抚着胸口喘着气说道:
“有人……有人来给夫人您送玉珏来了!”
言知语心底一喜:
“当真?是谁送来的?”
心儿笑嘻嘻的说道:
“是古董店的老板娘,殷为霜。”
言知语在心儿的服侍下收拾停当了之后,才急忙的赶到大厅里去。殷为霜换了一身月牙白的绣花长裙,更衬得她肤色白皙,脸如桃李,看起来真真的像极了一个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
言知语隔着老远就看见殷为霜手里拿着的就是她的玉珏,红色的穗子还串着一颗猫眼石,激动的心情如同海浪一般汹涌澎湃,她几乎都快要跑起来了,兴奋得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隐隐发颤。
“老板娘!”言知语叫道。
殷为霜应声看向她,忽的露出一抹笑颜来:
“夫人。”
言知语看了看她的脸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玉珏:
“多谢你能帮我送回这个失落的玉珏。”
殷为霜抬起手把玉珏递过去,她的手指纤细洁白好似削尖的葱根,言知语靠近她,只觉得她身上隐隐散发着宝珠茉莉的香气。
“这个玉珏是昨天夫人在酒楼落下的,夫人刚走我就在地上捡到了这个,本想立时给夫人送去的,没想到店里有些事就耽搁了时间。”
言知语捧着玉珏,感激的望着殷为霜,说道:
“你能帮我把这个玉珏送回来,于我,已经是有了天大的恩赐了,从今往后,就不要再称呼我是什么夫人了,叫我名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