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知语说道:
“你就是不信我。”
秦恪回答:
“不,我信你。”
他停下,转过她的身体,迎着她微怒的目光认认真真的说道:
“我信你。”
一块红绸随风飘扬,飘到了他们的脸上,带着冰雪独特的寒意,红绸就如一块冰绸,刺激着他们的感觉。
他们就快成亲了,这块红绸、院子里树枝上,这庄子里的每块被挂起来的红绸都是为他们而生的。
秦恪指着院子里沾满了冰雪的红绸带说道:
“你即将成为我的妻子,我当然信你。”
他伸手在她微隆的肚子上轻抚,冰冷的修长之间在腰带精美的绣花上摩擦:
“你已经怀了我们的孩子,我当然信你。”
言知语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忽然挣开了他的手,又恢复了那冷若寒梅的样子:
“别说了,我们该下山了。”
雾水河上还没结冰,才下了一夜的小雪,这还不足以让它停止流动,它就像人只要能活下去就绝不去死一样,只要还能缓缓流动它就一定要努力的去流。
雾水的下游有一座亭子,夏日里白日炎炎烈日西沉之后黄昏就会带来些许凉爽,那个时候就会有很多人来这里乘凉,稍有情趣的人会在这里摆上两盏清茶一枰棋,二人对弈直到深夜,可大部分都只是些庄稼人,他们只会坐在一起说说田间地头的事儿,女人们通常都会纳着鞋底闲话家常,最可爱的还是小孩子,他们会嬉笑打闹,追来追去的捕捉流萤,然后将它们装在袋子里。
而到了深秋就没什么人愿意到这里来了,尤其是入了冬以后就更没人愿意来了。
可现在言知语和秦恪就正在朝着这边走来,言知语走在微前一点儿,秦恪跟在她身后。秦恪真的很想上前将她拥在怀里为她挡风挡雪,可是他知道她会生气,所以只能静静的跟在身后。
言知语的手里拿着一个用草纸包着的包子,为了早点出来,她连早饭都没在庄里吃,这个包子是在山麓卖早点的老汉那里买的,秦恪本不许她吃山下人家的早点,他怕不干净,可言知语不管,她直接问卖包子的老板要了一个包子,秦恪便只好在她身后为她付账,只要她高兴。
本来热腾腾的包子迎风很快就冷了,她又吃得很秀气,所以一个包子没吃几口就变得冷冰冰的,像是一块冰糕,包子里的肉咬在嘴里又冷又柴,肉腥气让她胃里一阵翻滚,似要想吐。
言知语努力的压住那种恶心的感觉,在庄里每天吃得清淡均匀,孕吐的感觉还没那么强烈,可是现在一被肉腥气一熏,那种感觉就像是激流,怎么压都压不住。
秦恪上前一把搂住了她,紧张万分:
“怎么了?”
言知语没空说话,可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
秦恪一脸着急,心疼的说道:
“你在庄子里的时候也要吐,可没这么严重啊!”
言知语自从怀孕以来,瘦了不少,身体瘦得简直弱不胜衣,眼睛比之前更大了些,脸颊上也瘦得凹陷了不少,她越瘦就越加显得肚子隆得高。
秦恪一把将她抱起,边快步走着边说道:
“我带你到亭子里歇息一下。”
言知语坐着半靠在秦恪身上好一会儿才勉强平静了下来,等她回过神来还看见手里捏着那个没吃完的包子,她看着包子出神,秦恪一把拿过,说道:
“你还想吃?”
言知语为难的说道:
“不吃的话真浪费,你刚刚给了一大锭银子买的它呢!”
秦恪看了一眼手里的包子,想起刚刚付钱的时候由于是在没有铜板才给了那一锭足足有十两的银块。他猛然失笑:
“十两银子而已,我不可能因为怕浪费再让你吃它。”
言知语起身说道:
“我不吃,你吃。”
秦恪一怔,他还从来没有吃过别人剩下的东西,可是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一笑,拿起那个冷冰冰的包子咬了起来。
言知语对着他笑。
秦恪忽然觉得这冷得像冰的包子此刻就像变成了一团火,从他的嘴里一直烧到了胃里,然后燃烧到了他的全身,把他的脸他的眼睛都烧红了。
她离他很近,她清浅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侧,她身上的幽香萦绕在他的鼻尖,她白皙的脸颊微红,像是玫瑰的花瓣,他心头一动,慢慢的朝着她倾了过去……
差一点就要碰到她的脸,忽的听见身后轻微的一声响动,是衣袂带风的声音,秦恪猛的向后一退,一回身就抓住了一个人的衣襟,将他拖到了地上。
言知语低头看去,只见一个瘦削的身体正蜷缩着倒在地上瑟瑟发抖,身上还背着一柄古朴的剑。
看着秦恪再次出手,言知语起身猛的抓住了他的手:
“别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