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夏酒驾，幸好没有造成大的伤亡，打发了货车司机之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你有什么事？！”

李木兮扯下了冷夏捂着的手，一字一句地问道：“要你大半夜喝了酒也要出来。”

冷夏不言语，有点呆。

李木兮又不忍心再骂她，只好说道：“先去医院。”离附一院最近，医院急诊上的值班医生认识李木兮，看了一下她的伤口，朝着冷夏说道：“没什么大问题。”

李木兮一路上都阴沉着脸，冷夏也不敢说话，直到听到是真的没什么事情的时候，才冲着李木兮说：“木子，是真的没事的，你别担心。”

李木兮双眸如同深海，低头似乎有点发愣，可是仔仔细细看她又敛去了所有的神色，只是点点头：“还是做一个全身检查的好。”

浪费资源，冷夏心里这么说，可是此时面上不敢忤逆李木兮，乖乖就遵命了。她处理完伤口走向检验科的时候，突然转过头问了一句李木兮：“木子，你有什么瞒着我的么？”

李木兮嘴角轻轻笑了笑：“你想什么呢？”

冷夏没有错过她眼底稍逊即逝的一丝慌乱，紧紧地逼问她:“我在都柏林的第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没有第三年的记忆？为什么我会突然回国？”

不过才一瞬间的时间，李木兮就努力保持镇定，“你回国不是因为老大儿子百日宴吗？”

为什么我给都柏林的同学发信息，好友栏里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可是我印象里我和她是在都柏林最好的朋友？”冷夏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李木兮。这个问题一直围绕着她很久了，“你明知道为了老大回国只是借口而已，木子，我不想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每天晚上都要吃你从都柏林带回来的药才能入睡？”

李木兮发红的眼睛似乎能吞噬了冷夏，她忍不住吼道:“夏夏，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那是爱德博士给你，还有我开的一些保养品，仅此而已！”

她们站了一会儿，就转身往地下停车场走去。李木兮从包里拿了一条围巾出来裹住脖子，秋风开始起了，凉意越来越浓，风把乌云吹碎成灰烬，洋洋洒洒地往地面飘落下来，整个天地都变得乌糟糟、灰蒙蒙的。

李木兮开车把冷夏送回了她的公寓，看着冷夏如同木偶人一样地，大大的眼睛里只剩下空洞，不复往日的神采，李木兮把她扶下车，突然看着冷夏抬头看着墨黑的一望无垠的天空，突然就笑了，在这寒冷的夜空里，好像是一阵阵哀嚎，刺耳又悲伤。

李木兮颤抖着把她拽进家门，给她铺好被子，紧紧地为她盖上，关上灯，她只能用这昂略带悲伤而温暖的笑容，像一个终于把故事讲完的人一样，说：“夏夏，你该去找爱德博士了，在都柏林的第三年，你是在他的研究院生活的，你一直患有严重的抑郁症，你的病情在生下以笙后逐渐加重，直到以笙三岁那年，你的记忆力也逐渐减退，我一直陪你在爱德博士那里治疗，你回国也是爱德博士的建议，博士说如果在你熟悉的环境里，你心情也能变好，这些都对你的病情有帮助，在加上博士给你开的药，你回国之后，一直的精神状态也是不错的，如果不是今天你给我打电话，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的病情已经如此严重了，夏夏，我马上就去联系爱德博士……”

半个小时过去之后，李木兮听见卧室里传来冷夏号啕大哭的声音。李木兮冲进去，看见她拿着相册不断颤抖的肩膀，她不停地哭，但却死死地咬住嘴唇，无法张开，所以只能在喉咙里发出一阵一阵难听的呜咽。那声音听起来就像电影里被捆绑着，用胶布贴住了嘴的人质在恐惧地呼救。

冷夏好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中，耳边是以笙不断地甚至有些快要窒息的哭声，她伸出手想要抱住她，可是以笙的身影却离她越来越远，她拼命地向前跑，脚上的鞋子掉了，没关系，她继续向前跑，突然一阵狂风，刮得她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摔倒了，她拼尽最后一口气，努力地站起来，就在她就要抱住以笙的时候，一群穿着白色衣袍的人出现了，她们拦住了她，她惨白的像只鬼。看着她们的眼神，愤怒、焦灼、有几分可怜，但并不胆怯。仿佛是被怒火催着向前，她紧跟着她们的脚步，丝毫不像放松地追问：“把我的女儿还给我，还给我……”

没有流泪。心里空荡荡的，抓不到什么来填补。

人都道生产的痛已经是世上最难承受的。她原先也这么以为。可现在她知道，跟孩子分离的痛苦相比，那实在也算不了什么……

……

陆芷在一道刺眼的亮光中醒来，耳边随之响起了轰隆隆的巨响，感到身下的床铺开始微微震动。

他缓缓直起身，打了一个哈欠，手在黑暗中摸索着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