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粉色的窗帘照进来,偌大的席梦思床上,蜷缩着一个小人儿。刀割似得柳叶眉,眉头紧锁,嘴里还一直嘟囔着什么。
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陆芷开始对冷夏不理不睬。二人躺在床上,中间似是隔了银河,冷夏知道陆芷没睡着,因为他每次睡熟后呼吸声总是很重,从未有过今天的平稳。冷夏用手捂住嘴,任凭泪珠子掉下来。从儿时相识至今,难道二人迎来了一个迟到的七年之痒吗?
冷夏刚刚闭上的眼,被“砰”的一声开门声,惊得睁开了。冷夏坐了起来,狠狠地把枕头砸了过去,陆芷却是没听到似得,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冷夏裹着被子,闷声哭了起来。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像一个市井泼妇似的,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人不总是这样吗?终有一天你会变成你最讨厌的那种人,并且与最熟悉的人渐行渐远。
“麻麻,该起床了啊!”冷夏是被一阵稚嫩的童声给叫醒了,她看着女儿熟悉的面庞,终于明白刚才的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对啊!她现在有女儿就够了,冷夏把女儿搂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的奶香味,深深吸了口气。
冷夏接到陆芷的电话时候,她刚刚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
“阿芷,你今天给我打电话,倒是令我很吃惊。”冷夏清澈的眸子倒映着陆芷冷峻的脸庞。
“好久?那是多久?年少时也曾以为好久也就是天荒地老了,现在看来也不就是弹指一挥间。”陆芷静静地说。
“也是。我还以为你会不再联系我的。”冷夏试探着说。
“不会,我们毕竟还是朋友,对吗?”陆芷定定地看着她,眼底的漩涡似是要吸进她。
“阿芷,当年的事,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冷夏说。
那仿佛被毒蛇咬啮的伤口,密密麻麻的全是针扎似的痛,她等着毒液一点点的放出……总有无知无觉的时候。
陆芷听到“解释”两个字,冷笑了一下。
“冷大小姐是被人捧在手里太久了,连求人这种事,都不会做了。”
冷夏听到他冷冰冰的话,她的手紧紧攥着衣角,说:“我倒是不知道,我们之间何时用了‘求’这个字!”
“从你一声不吭远走都柏林,从你无声无息消失这么多年,从你从我的世界剔除那一刻,冷小姐和我就仅仅是朋友了。”陆芷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静静地看着她。
冷夏努力忍着眼里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微笑着看着陆芷走出了茶室的门。
隔着一池碧水,听对面精舍中的弹唱——起初钢琴声凌乱,丝竹亦乱,渐渐的纹路清晰起来,却原来是一曲《凤求凰》:“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翩翩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张弦代语兮,欲诉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将相。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丝竹断断续续的伴奏,奏的是古曲;钢琴弹弹停停,却也给缠绵悱恻的古曲中加入不少强烈的节奏。一曲停歇,笑语重现,稍稍一顿,又一个婉转多情的歌喉,清唱几句,带着氤氲的水汽飘过来,久久不散……
冷夏喝了一口冷掉的茶,戴上墨镜,也随即走了出去。
当晚,冷夏哄好以笙睡着后,就拿了一瓶威士忌,躺在阳台的榻榻米上,任凭烈酒一点点下肚。夏日的晚风吹动了窗帘,吹的她燥热的内心难受极了,冷夏静静地数着无边夜幕中的寥寥星辰。郭敬明说过:“我们活在浩瀚的宇宙里,漫天飘浮的宇宙尘埃和星河光尘,我们是比这些还要渺小的存在。”
人生大抵就是希望与失望、绝望并存,我们依然在大大的绝望里小小地努力着。这种不想放弃的心情,它们变成无边黑暗里的小小星辰。我们都是小小的星辰。
冷夏渐渐喝得有些醉了,寻到手机,打开电话簿,找到那个封存已久的号码,打了过去。
陆芷此时正在书房处理文件,电话响起来,也没顾得上看,机械地接了起来。
“陆芷,你王八蛋,”陆芷皱了皱眉,把手机拿离了耳边,看到备注“傻丫头”,眉头更加紧锁了,手机那边的声音继续传过来,“我怎么就被捧到手心了,都怨你,你把宠坏了,然后又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啊!呜呜呜~”
陆芷越听越不由得觉得好笑,清了清嗓子,耐着性子说:“没有人不要你,你永远是我的公主,好吧?”
冷夏迷蒙地盯着自己的脚丫子,嘟着嘴说:“是公主,不过是小公主。”
陆芷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笔,长叹一口气,说:“对对对,那我的小公主,你可以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了吗?”
冷夏环顾四周,说:“当然是在我家了,不过,我现在头好痛啊!我也好困啊!阿芷,你给我唱歌好不好?”
陆芷更加郁闷了,跺了跺脚,深吸了一口气:“两只老虎,跑的快,跑的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唔,好难听,以笙都会嫌弃你的。”
陆芷听到“以笙”这两个字,心底被揪了一下,思绪随时光飞车飞得好远好远。
“阿芷,如果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冷夏躺在草坪上,接受着阳光的洗礼。
陆芷摸着她柔顺的头发,想了想说:“女孩子吧。男孩子太顽皮了,我得做个严父,可若是女孩子,我可是要宠一辈子的,宠着我的大公主还有小公主。”
冷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好啊你,你重女轻男。”
陆芷笑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