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说,
“好。”
然后就走了出去。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西服也是蓝色,只不过是稍浅的蓝色,从背面看起来也很吸引人呐,看来许炎枫也是真的和他商量过了。
“你是要表演的?”
我正看着他发呆,负责化妆的老师就走了过来,对着我说着。
“哦,是的。”
“那我先给你化妆吧。”
“那个……老师,我容易过敏,要不就不化了吧。”
“没关系,我准备了一套不会过敏的化妆品,坐吧。”
“好,谢谢老师。”
“不客气。”
我坐了下来,看着在老师手下慢慢变样的镜子里的自己,化了一会雨和格格就来了,
“小鬼,小鬼,找我干什么啊。”
“我在这呢。”
“呦呦,我都没看出来,你这衣服挺好看的嘛。”
“呵呵,对了,你帮我去和班长说一下,就说……嗯……说我……说我怎么的呢,说我拉肚子好了,不能跟他一起去门口接待了。嗯……不过让他自己在门口站着好像也挺悲惨的,要不……嘻嘻嘻。”
“呃……你要说什么就说,别这么看着我啊。”
“你去替我陪他站一会嘛,好不好,青梅竹马。”
“呃……好吧,我也是不容易,那你慢慢准备吧,我就去了。”
“你加油啊。”
说完就走了出去。我看着雨,他有些不太高兴,然后看到他头上有一点点湿,就忘记了问他怎么不开心,
“你头上怎么了。”
他摸了摸头发,
“哦,刚才回来的时候外面下了一点雪,没事。”
“真的,下雪了啊。”
我从小就喜欢下雪,所以有些开心的想跑出去看看,
“欸?你别乱动,还没化完呢。”
“啊,不好意思啊,老师,我忘了。”
“好好坐着,化完还得做头发呢,你几点的节目啊。”
“六点,和他一起。”
“那还真要快点了。那个男孩,你等一下啊,化完她就给你化。”
“嗯,谢谢老师,没关系,我先做头发好了。”
然后他走到了发型师那边,让发型师给他做了头发。等我化完妆他的头发也做好了,我走过去准备和他换位置,他定定的看着我突然很认真的说了一句,
“夏夏,你真的很美,只是这衣服却不是我帮你选的……”
然后有些落寞的走了过去。看来再大度的人也不能允许自己的女朋友身边有一些男生的朋友吧,何况一些是和我同甘共苦对我了如指掌的,一些是泛泛之交却也时常打闹的,还有小时候就认识的所谓“青梅竹马”的……
“小姑娘,你坐吧。”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着,被发型师,呃……“不男不女”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哦,好。”
“你有什么要求吗。”
“啊?没有吧,您随便做吧,只要不是散着头发就好,我嫌它碍事。”
“好,那我跟你做个法式的编发好了。”
“怎么都行,谢谢您。”
“不客气。”
说完就在我的头上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的忙着,我懒得看着,却也不敢乱动,怕耽误他的“创作”索性就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等到快上场的时候我们俩才都算弄完了,我戴上了面具和右手的手套,背着我的琴,因为外面好像下着雪所以没敢把它从琴盒里拿出来。
化妆间离会场只有几步的路,虽然雪很美,却也没有时间多看。我们站在舞台的入口,把琴拿了出来,脱掉了外套,然后看着雨,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耳钉,指着他的耳朵问着,
“你这是什么时候打的哦。”
“这个啊,是前两天,我们班一个同学,非让我陪他去打耳洞,我只打了一个,哦,对了。”
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耳钉,因为比较暗,没看清到底是什么样子。
“虽说耳洞只有一个,不过耳钉我买了一对,这个送给你。”
“我?我可没有耳洞啊,又懒得打。”
“没关系,你收着它就好了,快上场了,紧张么。”
我一边把它扎在了我的衣服上,一边对他说着,
“不紧张是假的,不过有你在我怕什么,反正也没有人知道是我,出错了丢人的也是你哦,嘻嘻嘻……”
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宠爱的看着我笑着说,
“你啊……”
“下面有请湘林中学初三五班的尹雨杭和他的女伴尹冬带来钢琴大提琴合奏曲目《梦幻曲》”
“名字都给我改了啊。”
“是啊,走吧。”
伴随着掌声和一些女生的尖叫声,他拉着我走上了舞台,向着观众鞠了躬,落坐,我看了看观众席,不知道他们都来了没有,又看了看雨,他好像拿了个录音的东西放在了钢琴上,然后我们互相对了一下眼神便开始了演奏。这首曲子以钢琴为主,我只是辅助,不过之前结合了我的琴谱做了一些改编,把曲子童年的意境通过加入大提琴改成了青春期的感觉也加入了我们的爱情。曲子中段我们临时加了一个小设计,把舞台上的灯光打成了白色,然后打开了正上方体育馆屋顶的一个大概二三平方米的天窗一样的东西,让雪花从上面飘下来,我们在雪花中演奏。虽然对我来说是有点冷,不过这不是舞台效果的天然景色自然更加吸引人,尤其是在台上的我,看着雨,真的觉得自己很幸福,也觉得在雪中弹着钢琴的他格外优雅,绅士……
我们的节目后面还有一个合唱,虽说算不上压轴不过也足以做为结束的表演了,因为台下的观众们大概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听得懂,只是以他的“人气”和我们营造的气氛来说,算是掀起了表演的高潮……表演结束,我们向观众鞠躬之后就下了台,他大概是觉得我的高跟鞋不太方便,所以让我扶着他的手走了下去。
“怎么样,冷不冷。”
说着把我的外套和他西服的外套都披在了我的身上,我手指有些僵硬的收起了琴,说着,
“还好,我们赶快去换了衣服吧,这身衣服行动实在不太方便。”
“好。”
我看着只剩下衬衫的他想把外套还给他,不过看起来他也不会接受的样子,索性把琴给了他,但愿能挡挡风。
“你要在前面抱着啊,不然碰到了哪你都不知道,我可不想我的琴受伤啊。”
“哈哈~好。”
到了化妆间,一开门许炎枫他们就像孩子一样的突然出现,大概是想吓唬我们一下,不过和他们玩了这么久自然我都习惯了,对着他们翻了个白眼,说着,
“幼稚。”
然后就走了进去。不过对于他们在化妆间我还是有那么一丢丢惊讶的,因为普通的观众是不能进来的,何况他们还是外校的。
许炎枫看着我,像介绍一个作品一样的给剩下的师傅他们看,说着
“怎么样,这套装备可是我帮小夏选的,够大气吧。”
“我说小夏也不能选这样的衣服。”
姚天羽先开了口,然后是师傅,
“嗯,要不是我徒弟天生丽质恐怕就毁在这套衣服上了。”
其他人也“一本正经”的点着头,说着,
“嗯嗯,就是就是。”
许炎枫看了看他们,自然知道他们是故意的,
“好啊,你们……”
然后打打闹闹成了一团,幸好现在化妆间里没有什么人,不然非把他们轰出去不可。
还是李陵发声终止了这阵吵闹,
“好了,我们还有任务呢,忘了?”
“对对对,小夏,尹雨杭,不和你们聊了啊,你们赶快换了衣服到会场去啊,我们先过去了。一定要去啊,而且要快!”
许炎枫说着就和他们一起走了出去,我这才注意到他们好像也有有一些装扮,只是不是化妆而是服装……
“夏夏?”
“哦,那个我去换衣服了,既然他那么说了我们就去吧。我很快就好,等我一下啊。”
“好。”
我进了更衣室,换上了之前的衣服,来不及卸妆就和雨来到了会场,找了个空座坐了下来。正赶上刚刚的合唱结束。
“下面是本次晚会的最后一个节目,也是一个特别的节目,由湘林中学初三三班姚天羽和他的伙伴们带来街舞表演,《fire action》送给他们永远的队长,也送给第一次联合举办晚会的两校同学们,掌声有请。”
姚天羽的呼声可是比雨高多了,也难怪,会跳街舞的男生在学校里肯定是很受欢迎,不过这节目,这名字,这送给队长的……唉……
表演者自然是除了我之外的我们舞团的成员们,只不过,多了一个人,是许炎枫推着他上台的。那人坐着轮椅,……刚开始亮相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在台上是干什么的,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是个舞者!更没想到的是他那看起来像是盘坐在轮椅上的腿竟然是因为没有腿……
大家以他为主,在台上跳着,台下观众们热情的喊着,也跟着跳着,我的注意力却只在那个失去了双腿的男人身上。他那只有一半的身躯看着有那么一丝恐怖,也让人有一丝怜悯,或许在路上别人也会向他投去异样的眼光吧,可是他却仿佛看不见别人,也听不见一些观众的窃窃私语,只沉浸在音乐中,用他仅有的满是伤痕却又粗壮的胳膊做着一个又一个高难度的动作。我不自觉的离舞台近了些,想看清楚这是怎样一个人。
他的双腿只剩下了大概十厘米,上身的肌肉发达,不知道他是原来就是这样的还是失去了腿之后才把上身练成这样的。他的头上满是汗珠,看起来比师傅他们累多了,喘着粗气同时调整着呼吸,他的脸上有着坚毅的表情,看起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也或许是这样的遭遇让他变成了这样,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感觉,对他只有满满的敬佩。表演结束,他用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回到了轮椅上,事实上他是“爬”过去的,可是我不想用这样卑劣的字眼形容他,我觉得他不屈的眼神里也不允许这样的字眼出现在他的字典里。他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看向了我,眼神里微微有了一丝柔和,很快又消失不见……
后来主持人让大家对于一天的表演进行投票,统计之后留下了前十名的表演者,自然最后姚天羽他们的节目是第一名,我和雨排到了第三名,严奕格的节目在第八名,剩下的获奖节目,四个是我们学校的,三个是他们学校的。我自然没有上台领奖,学校也是很省事,直接给获奖者发了奖励金,第一名发了三千,第二名两千,第三名的我们发了一千,剩下的人一个发了一套文房四宝和一个奖状,晚会就算结束了。
我的琴让雨拿回了他的家,至于我的那套装备就交给了许炎枫暂时保管,在他拿走之前我在衣服上找了半天雨送给我的耳钉,后来我便一直把它带在了身上。奖励金呢雨本来准备都给我,在我再三推辞下变成了一人一半。对于姚天羽他们的节目我自然感慨很多,也明白他们的意思,就没有多问。我不可能再回到街舞的舞台上但也不再自怨自艾,坦然接受了自己不能跳舞的事实,毕竟世上还有这样真正的舞者在坚持着……从那以后我对这件事也就彻底放下了,甚至可以当做笑话“自嘲”的讲给别人听,那个男人在舞台上的身影也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子里。我想这大概就是他们带那位舞者来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