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嘛？”
“喜欢！”
“如果经常看会腻歪吗？”
“不会！”
“真不会？”王金花掩嘴笑着。
“真不会！”
“凯子哥，你真好！如果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到头该多好呀！”
王凯当然心里明白的很，只是他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还没想好应该如何应付。
下坡的山路更陡了，王金花走得有些谨慎小心，速度也放慢了许多，王凯加重了手上的力气，王金花一个不小心，“哎呀”脚底一滑就向王凯身上倒过来，王凯当时也不知是咋想的，似乎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顺理成章，他一下子就张开了双臂，像一堵墙，一堵柔软的墙，便那样牢牢地接住了王金花，王金花柔软的身子就实实在在的倒在了他的怀里。王凯不敢睁眼看，他怕，但却不知是怕什么。怕的不是王金花，而是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冲动，自己的欲望，但他的鼻子还是灵敏的，他能嗅到王金花身上的味道，那是什么呢？是茉莉的清香，有那么一点意思，但这种味道却是甜甜的，甜得王凯嗓子眼很干、很痒，他使劲咽了口唾沫，狠狠地咽了下去，可是那东西是咽不下去的。不一会儿，他就装作不经意的点了那么一下头，是想吻王金花的头发的，但是他又不敢，所以他就想造成这么一种意外，那意思就是不是我王凯故意趁机占你的便宜的，是你摔倒后不小心撞上来的，不能怨我，他吻王金花的动作是很快的，就那么“啪”的一点头就结束了，可是他已经很满足了，要知道这在以前是他做梦也不敢想的啊！
“凯子哥，你亲了我？”
“我——我没有啊，我——”王凯四下张望着，一脸无辜的样子。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他的嘴里便被一个软软的东西塞满了，那东西好软好甜，丰盈得很，它让王凯近乎窒息，但为了那一瞬间，王凯觉得就算让他死一遭，他也情愿。那是王金花的唇，王凯做梦也没想到过自己能吻到王金花的唇，在他的大脑里，能吻到王金花的头发已经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了，更别说是那最敏感的唇了。那一刻王凯觉得王金花的唇是涂了蜜了的，是的，一定是涂了蜜的，否则王凯怎么会总是亲不够，那涂的是枣花蜜，是王凯最喜欢的那种，且是最滋补人的，它滋润着王凯的心肺，像无数只小虫爬进了王凯的五脏六腑，勾引着王凯的魂魄。
王凯亲吻着王金花，但他不知道怎样的吻才算是吻，才应该算吻，才能叫做吻，只是嘴唇碰着嘴唇那叫吻吗？好像不对，舌头又应该放在哪儿？是放在自己嘴里还是放在别人嘴里，王凯想了许多，包括手应该放在哪个部位会比较合适，这些问题他以前不是没想过，只是真要落实到实践中，他发现一切都变了，但冥冥之中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指引他，告诉他应该怎么做，也许那更是一种天然的本能，是根本不需要别人指点的。
“凯子哥，你亲过我，我就是你的女人啦！”
“嗯？哦！”王凯应着王金花，但他的大脑也在飞速地转着，“一个男人亲吻过一个女人，那么那个女人就是他的了，是这样的吗？”
王凯毕业后，由于学习成绩好，便顺理成章的做了一名教师，可他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进城的想法从来没有泯灭过，可是这一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他一厢情愿是没有用的。他的生活依旧，只是他的观念在不断地更新，尤其是在他的知识涵养不断提高的情况下。王金花对他的好依旧，只是那好是见不得光的，她不敢对父亲说，她也清楚得很，父亲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他们交往的。除非，除非她将生米煮成熟饭，她这么想过，确实想过，但这不是她一厢情愿的事，她问过王凯，回答却是一句泛泛的：“等等吧，再等等！”她知道王凯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女人有的时候是很无能的，尤其是当她成为某一个男人的女人后，那时的女人是一件附属品，男人的附属品，这种感觉是很无助的，但却是一种心甘情愿的无助，是铁了心的做那个男人的附属品，且无怨无悔的。王金花就是这样痴心的做王凯的附属品，她情愿去等、去顾、去盼，只要王凯还不嫌弃她，王凯又怎能嫌弃她呢，毕竟那时王金花是高枝啊！是村支书的闺女啊！
不知不觉又一年过去了，王凯在大山里也整整教了一年书，可是他却总是提不起精神来，就如同四处游荡的魂魄找不到落脚的地儿，却也闲不着，仍就在人世间飘来飘去。这一年的冬天下了一场大雪，是几年不遇的那种大雪，王凯喜欢下雪，于是大清早他就一个人上山了，他要把自己的脚印第一个印在大山里。放眼望去是满眼的白，满山的白，只有那没被雪掩盖的树枝或岩石，偶然露出一块黑，山路早已被雪给没了，不熟悉的山路的人是根本无处下脚的，厚厚的雪很是洁净，白的那样无可挑剔、一尘不染。只是王凯却觉得那白本身就是一种伪装，越是美丽的外表下往往越是掩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什么是完美无缺？在王凯看来那只是人们头脑里所向往的一种虚幻美好的东西，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存在的，完美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东西，它往往把世间那些丑陋无比的东西隐藏了起来，就像这雪就那样厚厚地酣酣地往大山上一蒙，你又能知道什么？看到什么？你能还原出这山本来的面目吗？不可能，因为你早已被这种假相所迷惑，而真正能揭开这大山真面目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解铃还需系铃人，王凯就是这大雪掩埋下的山，且那雪是很厚的，是下了三天三夜的那种厚，而掩埋在这雪下的却是一个灼热的嘭嘭直跳的心，那不是一般的心，是一颗狼子野心，是冲出这座大山的心，摆脱束缚的心！那颗心早已蓄谋已久，只是它在等待着，等待着那么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它展翅高飞的平台……
王凯就这样沿着山路走着，“咯吱咯吱”，他踩在厚厚的雪上，一脚下去，那雪就会变得实些，路也会好走些，这是一种踏踏实实地前行，来不得半点虚伪，但他却是在前进着的，尽管走的很慢。越往山里走，积雪越厚，路越是难走。王凯渐渐觉得有些吃力了，迈步子也困难了，“我还能走多远？”王凯问自己。
“王凯——，凯子哥——”山谷处传来回音，有人在喊王凯，是谁呢？
“王凯——，凯子哥——”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是王金花，她上山来干什么呢？
“我在这儿——”王凯将双手合拢放在嘴上，朝山下大喊到，他看见了一个黑点，那个黑点一晃一晃的，延着蜿蜒的山路时隐时现，渐渐地变大了，“王金花上山来做什么呢？”王凯满脸的疑惑。
“凯子哥，好——好——消息。”那黑点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渐渐地王金花离王凯越来越近了。
“我是踩着你的脚印上来的，哈哈，好走多了！”
“有急事吗？金花？”
“我刚刚从我爹那里得知：一个去城里进修的指标刚刚分到咱们村，很多人已经开始行动了，你还不赶快去找找？”
“是吗？”王凯两眼一亮，转瞬间又暗了下来。
“没用的，我们家一没钱二没权，怎么可能争到这个指标，算了吧！”王凯长叹一声，眉头紧锁。
王金花看得出王凯其实是很痛苦的，她的心里也很难过，其实她是可以帮王凯的，只是这个方法是她最后的底线，倘若真的这么做了，那她就把自己完完全全地押进去了，而那是她护身的法宝。王金花低头捧了一把雪，“你吃——”
“吃这个干啥，怪凉的。”
“你吃，别问那么多。”王金花再次把雪捧到他的面前。
王凯很不情愿地用舌头舔了一舔。
“好吃么？”
“不好吃，雪有什么好吃的。”
“可我要你记住这味儿，这是家乡的雪，家乡的水，是家乡的女人喂你吃的。”
“金花你到底要说啥？”
“我会让你进城的，让你做个城里人，但是你要记得回来接俺，你不要负了俺！”
“金花——，真的吗？这是真的吗？金花，你——你对俺太好了，俺不会辜负你的！俺发誓，俺王凯——”
“行了，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俺要让你健健康康的。”王金花用自己冻得红红的手指堵住了王凯的嘴。王凯紧紧地搂住了王金花。他们亲吻着，长时间的亲吻着，从他们嘴中呼出的热气唤醒了沉睡着的太阳，阳光温暖着这对痴情男女，也温暖了大山里的一切……
“一日夫妻百日恩”，每每想到这，王凯就觉得自己亏欠妻子的。如果没有后期他进城的经历，也就不会有现在的王凯。他摩娑着那张泛黄的照片，突然他觉得那照片是有温度的，热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