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落星阁里，雕兰桌几，楠木户阁，镂空的楼台。

外面正对着楼下的梅林，玉色林中一点红，他端起酒爵，啜了一口。

品茗静坐，隔窗眺雪，慵懒散漫如他，真是……说不出的优雅清贵。

长形的桌上布满各色各样的美食，黄灿灿的鸡肘子，细腻鲜美的鲈鱼羹，美容养颜的雪灵汤……一小碟一小碟整齐地排着。

娇媚的婢子在旁边乖巧地侍奉，想要的，不过一个眼神，自然会有人放到他的盘中。

老妪引着素娥走进这里，来往的奴仆婢女恭恭敬敬地站成两排，低眉垂首，不敢有丝毫不敬。

魔帝在座上，望着她进来，凉薄的狭眸中闪过一丝妖冶诡谲的光，继而又挂起一张温润的颜。

那怯生生湿漉漉的大眼睛配上这一身青荷百褶的裙子，两只手扭扭捏捏地揪着裙摆，说不出的青涩味道。

“呵”他意味不明地笑笑。

“你们，都退下”

不一会儿，落星阁里只有他和……她。

他缓缓起身，拔开修长有力的健腿，走到她面前，盯着她一张吹弹可破的小脸细细打量。

“现在，你想离开就可以离开”他对着门抬了抬下巴，语气温和从容，仿佛之前的事都没发生似的。

素娥跪了下来，青色的百褶裙摆覆在地上，她在其间，像一朵迎风摇曳的莲，绽放在他眼前。

她的声音颤颤的，蝴蝶蝉翼般的羽睫垂下，遮住眼中的恐惧和……无助

“不，我不想离开，我只想……只想留在你身边”

她匍匐在他脚下，像是低进了尘埃里。

她知道的，现在，他就是想要看她狼狈卑微的样子，想要看她臣服顺从的模样。

就是想要……羞辱她。

现在，他做到了，万物在他眼中仿佛都是蝼蚁，生杀夺予，都在他的手中。

现在，她挑衅了他，所以他要狠狠惩罚她，折磨她，侮辱她。

这个看似温润的男人，实则最是睚眦必报。

“呵，不走了？不接着做你的贞洁烈女”哪怕脸上依旧挂着和煦温和的笑意，里面的恶毒却是狠狠刺激到了她。

圆润干净的指甲刺进肉里，她恍若不知，讷讷地乖巧地回答

“我不敢了，不敢了”

“既然如此，那就先跪着吧”

他笑笑，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挺拔修长的腿交叠着，恍若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人。

落星阁内寂静一片，尊贵潋滟的男子对着满桌肴馔，慢条斯理地品味，一举一动皆如画中人。

素娥保持着跪姿一动不动，过了许久，秀气的黛眉微微拢起，神山的神女格外优宠着她，她又何曾受过这般苦楚？

腿很麻，很酸，但更痛苦的是心。

明明几天前她还在这里练剑研星，无欲无求。

可现在呢？

随时面对被欺侮凌虐的威胁，随时都感受这心跳带来的浓浓的恐惧与害怕。

心里的委屈蓄积成洪，却连宣泄都不敢，跪倒在一个男人脚下，仰其鼻息。

半晌，似是酒足饭饱，他让人撤去了桌上的东西，来来往往的奴婢似有若无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若是从前，她自是毫不在意。可是，现在的她对人的情绪感知异常灵敏。

那一道道火辣辣的余光落在她身上，她觉得内心被什么堵住了，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眼泪，一滴一滴，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又害怕被人看见，拼命把脑袋埋得低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