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时勉强养了几天伤，就将手上祁墨亲自给她缠上的，稳固伤口的缎带扯开，又活蹦乱跳起来。

阿君被尧昇带着，来看过她一回，畏安也随着一起来了，湫时邀阿君与她在九十九重梵音天小住一段时日，竟意外的被拒绝了。

阿君腆着张小脸，义正言辞，“我兄长说你要好好休息，我不能打扰你，而且我要回涪陵山，等我阿爹回来。”他说到这里时，原本亮晶晶的眼眸蓦地黯淡下去，低垂着头，很是失落。

湫时没有注意到尧昇在阿君唤清水“阿爹”时突然黑沉的面孔，她怜惜的抚了抚阿君的小脑袋，宽慰了几句。

清水应该是遇到什么事情耽误了。

净空真人竟也带了好些上好的灵芝丹药来了九十九重天。

灵雷降世实属让清玉仙君婚宴结束后的天界又重新喧嚣了一次，众人皆议论着天门那道不知为何被引来的天雷，和被祁墨上神亲自救下的仙界弟子。

湫时虽在九十九重天不出去，却还是传了些各色消息到她耳朵里。

不过让湫时意外的是，梨瑛也一同来了，湫时不用想也知道她大概是在她师父净空真人劝导下才不情不愿的跟来的。

因那梨瑛虽然乖巧的低垂着脑袋站在仙风道骨的净空真人背后，偶尔抬头看湫时的目光却是极为不友善的。

湫时想起那日天雷引下，她毫不犹豫从那好不容易震开的大洞里跑出去，亦从未将他人的生死放在眼里，心头便有些瑟然。

便客客气气的与净空真人寒暄了几句，寻了个由头先溜走了，独留着休岸与那师徒二人在涪陵宫前的小亭里坐着。

她小心翼翼，端正的从休岸顺着几乎被自由生长的丛草淹没的小径钻进茂密的林子里，她又走了几步，猫身在繁杂的枝桠后，伸手将密密麻麻的青翠绿叶拨开，透过那条缝隙看过去。

休岸抬手，给对面正襟危坐的净空真人斟茶，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像清朗的风那样让人舒适。梨瑛背对着她站在净空真人背后，湫时看不见她的表情，可那背影还是尤其婀娜的。

她无心与不喜的人交道，休岸知道大抵也是不喜欢的。

不过湫时犹记得有师兄说过，天界三宫中的这三位上神，实属休岸脾气要最好。如今看来，休岸虽对涪陵弟子有些严苛，其实在天界众人眼里，也是极好相处的。

她将拨开的枝桠放下，重新隐在茂密的树林后，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

左右看了看，寻了棵高大茂密的尽木，那枝叶繁复，将树干都遮了个差不多，每一叶都像快要滴落的水滴一般，在九十九重天微醺的日光下，隐约泛着点浅浅的蓝。

听说九十九重天上这般色彩奇异的尽木种了许多，且只有九十九重天才有，尽木乃上古神木，很难成活，但祁墨上神尤其喜欢这样的树，便寻了些种子来亲自栽种。

所以这片林中的尽木，从一棵微不足道的种子，长成参天大树，都是祁墨上神亲力亲为，一点一滴灌溉而成。

蓦然有淡淡的，混杂着水露和竹叶飒爽的清香袭来，湫时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她翻身一跃，灵活的落在最低的那阶粗壮的枝桠上，带动的树叶发出“簌簌”的轻微声响，像风拂过一般。

湫时俯身在那枝桠上，抬头看了看更上面那更高的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