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掌门和天凌门掌门进了内堂,喻楚阳坐在外堂。
这一次喻楚阳坐的端端正正,眼神不敢乱飘,神色十分恭敬。有些认识他的人好像见了鬼一样。
内堂里,时掌门无比地气愤:“你什么意思?让喻楚阳入赘天凌门?简直是痴心妄想!”
天凌门掌门不慌不忙地品茶。
“你根本就不想结亲吧。”时掌门冷笑,又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意结亲。
天凌门掌门终于抬起眼,“时掌门,我天凌门里任何一个女弟子都行,唯独她不行。”
时掌门的眼神闪烁了许久。
等时掌门出来,看到喻楚阳满是期待的眼神,不忍道:“回去吧。”
喻楚阳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手脚木得厉害,连脸上的表情也是木的。
“为……什么?”
“除非你愿意入赘到天凌门!”时掌门一甩袖子,怒道。
喻楚阳低着头不说话。
时掌门怕他不死心,又加了一句:“她现在在闭关,根本见不到她,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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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掌门到底还是不放心他,说要把自己的女儿时宜许配给喻楚阳。
喻楚阳说自己一生向道,无心儿女情长,断然拒绝了。时掌门不放心,他最担心就是这个徒弟真的跑去了天凌门,这样他们月时门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于是时掌门使了最龌龊的手段,将喻楚阳和自己的女儿撮合在一起,不久就成亲了。
成亲之后,曾经那个鲜艳如火,满腔热血的少年已经一点一点被撕碎,他木着的脸再也没有其他的神色,眼里永远带着杀意。桀骜的少年人变成了阴鸷的男人。
每一个夜晚他都会想起初见时,赵淳熙狠狠瞪自己的情形。
闭上眼已是满心的荒凉。
和蛮山十四族的那战,让天下所有人都知晓了“喻楚阳”这个名字。每个人津津乐道于他斩平蛮山的那一剑,可他自己知道,那个老妪临死之时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到自己身体里。事后不管他怎么寻找,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而他也越来越压制不了自己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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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之后,喻楚阳几乎没有和时宜说话,即便她告诉自己已经怀孕了,喻楚阳只是点点头而已,不过态度到底还是缓和了一点。
觉得自己有机会的时宜开始不断地找喻楚阳,不厌其烦地凑到喻楚阳身边,喻楚阳也不想之前那么冷淡,到底还是惦记她怀孕了。
有一天喻楚阳回家,却发现自己书房的亮着灯。走进才发现时宜手上拿着一叠书信。
“喻楚阳,你可真是痴情啊,”她举着手上的书信,“竟学着那些凡俗之人用书信来诉说自己的情意。”
她见喻楚阳不说话,讽刺地笑道:“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喜欢的人可不是你。”
“给我。”
“我为什么要给你!”时宜尖叫道,伸手就要撕书信。
喻楚阳一掌推倒她,夺过了书信。
时宜跌倒,披头散发,放声大笑,宛如一个疯子。
她爬起来,恶毒地说:“赵淳熙要成亲了,和她的大师兄。”
噗通,喻楚阳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还有,”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个孩子,不过他也不是你的孩子。”
她扬起了一抹冷酷的笑容,“这是安师兄的孩子。”
喻楚阳咬住牙齿,一巴掌甩在时宜的脸上。
噗通、噗通。
他转过身不去看时宜,努力控制自己的心跳。
“你敢打我?”时宜怒吼,“你凭什么打我?”
她扑上去,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要和喻楚阳厮打。
喻楚阳甩开她,转身就往外面走。
“你知道为什么天凌门掌门不愿意把赵淳熙嫁给你?因为她身上有朱雀精血,她不过就是一个牲畜,被天凌门养着准备取血的牲口……”
时宜的话戛然而止,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血一下溅出来,喷射在地上好像一朵朵色彩鲜艳的花朵。她连一句哭喊的话都没有说出来,挺着大肚子,倒在血泊里面。
血红色的不止是血液,还有喻楚阳的眼睛。墨绿色的熙阳因为染上血,变得越来越暗沉,血从熙阳上滴落下来,有几滴掉落在他的衣服上。因为他穿着黑色的长袍,血落上也瞧不清楚。
他抬头看向头顶的月亮,我本是这天空上的朗月啊,何时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夜?
举起熙阳,月光透过,越显得清透。
熙阳,是赵淳熙的熙,喻楚阳的阳,不是夕阳。
喻楚阳将书信卷好,又拽着已经死透的时宜往前走,走上回廊,身后所有的光都熄灭了。
从此这世间只有杀妻诛子的喻楚阳,只有臭名远扬的喻楚阳,而剑压蛮山三千里的喻楚阳死了。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