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我只感受到冉阿让、芳汀这些小人物的悲惨。而现在,我逐渐能理解到沙威这些看似光鲜亮丽之人背后的悲哀。
飞机于纽约上午时间,抵达肯尼迪国际机场。我按照新生入学手册上的路线图,搭乘地铁来到纽约42街的penn station。依照指南,我需要在这里换乘前往学校的巴士。
然而,当我从地铁站出站之后,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一个人去学校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轻松。
penn station作为纽约市最繁忙的交通枢纽,不仅是纽约地铁与美东城际铁路的重要站点,更是各类长短途公交巴士、长岛铁路与新泽西铁路的总站。这个月台全部位于地下、有着美东最大客流量的百年老站,很快让我迷失了方向。
我随着拥挤的人潮在penn station里上上下下地寻找着搭乘巴士的站台。由于车站建于地下,我甚至连自己身处哪一层楼、哪一个区域都搞不清楚。
最后,实在迷失方向的我向身边路过的一个女生求助。
“坐巴士你需要到楼上。”她冷冰冰地回复我。
当我想要再具体地问她更多细节时,她不耐烦地说自己也不清楚,随后匆匆离去。
我第一次体会到生活在纽约这个大城市中人们的冷漠。
我按照她的指引,来到楼上。在这里,我终于看到巴士站的标识。然而,penn station中有好多家公司的巴士路线。我不确定,自己应该去哪一家巴士公司的售票窗口买票。
我随便挑了一个售票窗口排队,想要咨询一下售票员。
“你好,我想要去伊萨卡。”我说。
“伊萨卡是哪里?”那位白人女售票员好奇地看着我。
我突然有些尴尬,我不确定自己“伊萨卡”的英文发音是否正确标准。
“额,就是康奈尔大学。”我犹豫着说。
“具体在哪个方向,哪个州?”她问。
“在纽约州的西北部,”我略加思索后补充道:“好像在宾汉顿那个城市的附近。”
“哦,那里啊,”她似乎终于明白了我要去哪里,“那条线路不在这里买票,你需要去楼上的窗口买票。”
“好的,太感谢您了!”我如释重负地对她说,随后拖着我的行李箱搭乘扶梯来到楼上。
我找到楼上的售票窗口,重新排队买票。
“您好,我要买一张去伊萨卡的车票。”我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那个卖票的白人大叔。
这一次,他没有再问我伊萨卡是哪里,只是抬起头问我:“你要买单程票还是往返票?”
“单程票!”我兴奋地说。
“你有康奈尔大学的学生卡吗?学生卡有折扣。”他对我说。
“还没有,”我从书包里拿出我的资料袋与钱包,对他说:“我是今年新入学的学生,今天第一次去学校,还没有办理学生卡。”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把我的录取通知书给他看一下。我乖巧地从售票窗口递给他,他仔细看过后,便开始对着电脑敲打起键盘。不一会的功夫,他让我刷卡付钱,随后将打印好的车票与我的录取通知书一起返还给我。
“这一次我帮你用了学生折扣买票,下一次一定要记得带学生卡啊。”他对我微笑着说。
“好的,谢谢您了!”我感激地冲他微微一笑,随后按照车票上的指引,来到对应的登车口等待前往伊萨卡的大巴车。
伊萨卡虽然与纽约市同属纽约州,但是距离却并不是很近。从纽约市开往伊萨卡的大巴车通常需要五到六个小时。在这五六个小时的行程中,司机通常会根据车上是否有需要在沿途站点下车的人,来决定是否停靠中途的小站点。如果没有需要在沿途小站点下车的旅客,那大巴车中途只在宾汉顿休整十分钟。
与国内的大巴车不同,美国的长途大巴车上都有自带的卫生间、免费wifi以及充电插口。我上车后拿出手机,连上巴士wifi,准备告诉欧夕他们我已经顺利抵达纽约。
“叮”的一声,我收到一封延迟的未读邮件。我下意识地点开邮箱,看到凌志回复我的邮件。
“好吧,既然有朋友同行,那我就不来接你了。自己要多注意安全,到学校后记得联系我。我的手机号码是xxx-xxx-xxxx,等你办好新号码后记得告诉我。”
我放下手机,静静地看向窗外。凌志的温柔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总能让我无处可逃、无法遁迹。我不停地提醒自己,要冷静一点,不要越陷越深。
为了防止自己忍不住联系他,我狠狠心,再次删除他发来的邮件。
大巴车抵达伊萨卡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我在学校附近的终点站下车,拖着行李箱步行前往宿舍。
康奈尔大学依山而建,校园里面几乎所有的道路都是上坡与下坡的山路。
从上午下飞机到晚上八点钟,我为了赶时间,将近十二个小时滴水未进。在经历过上上下下的校园山路后,我整个人已经陷入将近虚脱的状态。
我感觉自己的体力实在不足以支撑我办完新生入住手续,于是拖着行李箱来到宿舍附近的咖啡店,准备先吃点东西。
在咖啡店中,我遇到了自己在康奈尔大学里“认识”的第一个人——程家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