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你？”行过礼后，龙天瑜示意他坐下，挠了挠头，语气并不友善。

说实话，要不是觉得他和父亲他们提到的事情有关，他真不想见他。倒也不是里德哪里得罪了他，只是好像他天生就跟他合不来。许是他因为家中长辈所言，便会随意地变换态度，毫不负责，两面三刀，又或者是看他有些恨铁不成钢？

龙天瑜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不过也懒得多想，反正看不惯的人离远点就是了。

里德自然听得出龙天瑜语气中的烦躁，微微叹息。

他也从不觉得自己和少城主交好，只是父母所愿，他便尽力而为吧。

“听说前不久有刺客来龙城，动静颇大，不知少城主有否伤到？”里德调整着心态，缓言问道。

毁去的客栈是云千颜歇脚之处，而她身旁的两个仆从在此，可见多半是因为无处可居，受邀至此。这样的话，龙天瑜和她必然见过一面。虽不知他们是在何处相遇，但以他对云千颜寥寥数面的判断，他并不觉得她是那种会轻易放下戒心，速度站队的人，多半并不会主动寻上门，便是结盟，也会多加试探。

如此想来，多半是龙天瑜被刺客的动静吸引，或是本就在客栈，才有邀请一说。

而邀请到这个众所周知的，原则上属于他个人的“秘密基地”，而非城主府或是其他洞府，也着实值得考量。

只是云千颜也绝不是个容易说服的人，恐怕比直接找龙天瑜还要困难，也不必去试了。

“没有。”没想到里德会问这个，龙天瑜虽然诧异，但也没多想，就摇了摇头。

“云小姐重伤未愈，又遭刺客，于恢复无益。”里德道，“先前来时匆忙，并未准备什么，如今便麻烦少城主将这些丹药转交给她，也算是一片心意。”

龙天瑜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念力一探，便知确实是上好的对症丹药，比自己之前匆忙拿的还要好上两分。他总觉得哪里奇怪，但又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便只好皱着眉接过丹药，略带着些怀疑道：“我会给她的，但城主府里也有更好的，她用不用我可不保证。”

里德莞尔，总算不如之前一般阴沉：“只是里德的一片心意，并无其他。”

龙天瑜抿着唇收起了丹药。城主府里有比这种丹药更好的没错，但他若要取，必然得先征得父亲的同意。

下意识的，他并不希望父亲和云千颜见面。云千颜并不排斥幻术，和父亲想法不一样，说不定会闹僵。他可一点都不想见到那样的场面。

“既然药已经送到，我就先告辞了。”里德站起身，微微行礼。

龙天瑜一愣：“你就是来送个药？”

里德微微颔首：“不打扰少城主了。”

龙天瑜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里德和他的侍从走了出去，一时有些混乱——合着跟翠语石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又为什么亲自来送药？

他低头看了看收起来的丹药——如果是送药，干吗不直接找云千颜？也许是云千颜的行踪没有自己的好把握？

龙天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他看了看外面已经有些热闹起来的街市，又看了看屋内，抓着丹药瓶，犹豫了半晌，打算去找那跟他“失散多年”的吉夫。

云少渊两人自始至终恭谨地站在不远处，充当隐形人。云少霖虽然不解，但也跟着哥哥一同站着。见龙天瑜走远，她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奇怪地问道：“为什么哥哥好像很怕他？”

云少渊抿了抿唇：“少霖，我们和主君是什么关系？”

云少霖歪了歪头：“什么关系？嗯……”

她想说是“主仆”，但这主仆关系和她之前的认知不太一样。她的主君会让他们跟她一起吃饭，会关心他们的修炼，会随便送他们好吃的果子吃，这样的关系，在她的认知里，似乎应该更像是“长辈”？或者“师徒”？

大概明白云少霖的困惑，云少渊微微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无论私下里和主君的关系多好，在外面，便是主仆，也只能是主仆。”

“主君确实和其他权贵不同，并不在意你不能修行，也不介意你用左手与否，更不在意主仆之分。但正因为如此，主君是唯一可以庇护我们的人，切不可过娇过傲，忘记本分。”

云少霖难得见哥哥表情如此严肃，缩了缩脖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所以为什么……”

知道她还执着于之前那个话题，云少渊无奈笑了笑：“少城主自然从出生之日起，便是统领别人的存在，而我们则是被统领的一方，层次截然不同。因此，他也并不会过分关注我们，因为他不在意。”

云少渊顿了顿：“但一旦被关注，对我们而言，只会是坏事——且不说主君会为难，你也见过那些被世家抓去的……”

云少霖咬了咬唇：“但我不觉得少城主会是那样的人……”

“对，他本心不坏。”云少渊承认，“但有时候，并不是只有坏人才会干出坏事的。”

云少渊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我只是不希望你被权贵盯上，若到那时，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他们只在乎他们自己，又怎会在意你的意愿。”

云少霖自然明白哥哥的意思，不说他已经将类似的话叮嘱了多遍，在挣扎生存的过程中，她也亲眼见到了不少类似的例子。

她抬起头，突然道：“哥，我想修炼。”

没等云少渊答话，她又道：“我想保护你。”

看着云少霖坚定的目光，云少渊一时失语，主君传授她功法时的场景，和告诫自己的话语同时在脑海中浮现。

“好啊。”云少渊微笑，又摸了摸她的头。

反正，妹妹还小。愿意学就学，不愿意学便扔了。她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