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媛在父亲的催促下，终于走出家门。

站在院门口，父亲把一支电筒递给她，关照说：“天黑，路上小心点。见到你妈，跟她说我在一切都好，省的她担心，晚上睡不着。”

梦媛点点头，迟疑着说：“爹，我走了。”

“嗯。”父亲挥挥手。

梦媛扶着自行车又停下。

“咋啦？”父亲歪起脑袋问。

梦媛忧虑地说：“爹，我走了，你可不能一个人在家里乱动冲床。你不懂它的性能，万一操控不了，机器会弄坏的。到时又得花钱找人来修了。还有，这东西危险，万一把手弄伤了，可没人来救你。家里已经这样子，你不能再出事。你要再出事，咱家就真的完了。”

“你比你娘还啰嗦。”

“爹！那我不走了，我要在家里看住你。”梦媛懒着不肯走。

父亲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时间不早了，天气也不好，再晚的话，路上越不好走。说着，父亲带上院门。

“你干嘛去。”梦媛问。

“村中的小路不好走，爹送送你。”然后他走在前头，为梦媛带路。

也许是电的事情解决了，父亲的心情很好。这一段时间，他思前想后，觉得亏欠两个女儿太多了。如果自己能挣到钱，也不用梦媛出去打工挣学费，梦婷也不会为了去找她而受伤。老天不长眼啊！

长长的叹息隐藏不住深深的遗憾，他这一身也许都会在这种遗憾中度过。所以，目前他迫切希望找到事情做，只有这样他心中的愧疚就会减轻一些。即使苦死累死，他也心甘情愿。

上了江堤，他对女儿说：“梦婷的事，还是听你妈的，你妈是明理人，她的决定不会错。再说，我们家也没有靠的上帮得了忙的亲戚朋友，跟医院斗，怕是没好结果。今晚是陈医生值班，你去了，找一下他，问问梦婷的伤究竟有没有办法治好。如果能治好的话，我们花多大的代价都愿意。医学这么发达，我就不信没有办法。”

梦媛没有说话。

江风从江面吹上来，打乱了梦媛的头发。晶莹的泪光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的明亮。

父亲知道梦媛难过，便不再唠叨。

“你路上小心。”父亲关切的目光掠过梦媛的脸颊。

“嗯。”梦媛咬着嘴唇轻声应道。

来到医院，已快九点。推开病房门，悄悄走进去。梦媛看到母亲一如既往坐在梦婷的床前照看着她。这一段时间，母亲从没离开过医院，只要空闲，她就会坐在梦婷的床前，目不转睛看着梦婷。她的眼泪似乎流干了，脸上的愁容一天比一天深。

“你来了。”听到动静，母亲起身。她招呼了一声，就独自一人走到阳台处悄悄的抹眼泪。

梦媛的眼睛顿时也红了。

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每天都在折磨着这一家人。

梦媛看了看梦婷，那含苞待放的脸蛋，比以前憔悴多了。梦媛俯下身，抓起梦婷的手，那手热乎乎的，说明高烧不退。再看梦婷的脸，红扑扑的，有细汗渗出来。

眼泪禁不住流出来。

梦媛放下梦婷的手，来到阳台，从后面抱住母亲，她把脸埋在母亲的肩膀上，一任泪水咕咕流淌。她轻轻啜泣：“这可怎么办，妈！”

母亲回转身，紧紧抱住梦媛，眼泪肆虐。

走廊上想起了脚步声，母女俩忙擦了擦眼泪。母亲先走出去，不一会儿，护士推门进来，说是来查房的。她们为梦婷量了体温，然后摇摇头说：“这么多水挂下去，温度还是退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