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哥舒厉也是被人愚弄欺瞒之后,哥舒晓已消了些许怨恨,他缓缓转身,含泪苦笑,“我今天来,只为在你这求一个答案。三岁那年,我们一家四口巡游泰山,在泰山之巅,你抱着我,我们父子俩约定:以后,由我们父子俩保护她们母女俩,如果有一天,我俩其中一个不在了,或是丧失了保护的能力,那么剩下的那一个要代替另一个继续保护下去。父皇,这个约定你还记得吗?父皇,你的承诺呢?”
“朕的承诺向来廉价得很。”哥舒厉无奈叹息。
在这条铺满荆棘的路上,他为达目的,都不知出尔反尔过多少回了。
哥舒晓一听这话,刚刚消退的怨恨又回来了,立马炸毛,尖叫道:“廉价?你现在居然跟我说你的承诺廉价?”边说边把剑指向哥舒厉的胸口。
“殿下,冷静!冷静!冷静!”王林在一旁顿时吓绿了脸色,下面的臣子刚刚因哥舒晓说不会杀人而放下的心又立即提起来。哥舒明寒抽出袖里藏的平时用来防身的匕首,夜少凌则从腰带里拔出三根银针,作势准备朝哥舒晓发出。
哥舒厉一脸平静,仿佛那指向自己胸口的不是一把利剑,而是一根一折就断,构不成丝毫威胁的竹签。
而哥舒厉这副淡定的样子又将情绪已极其不稳定的哥舒晓激怒了几分,他心里那根叫坚强的弦“嘣——”地一声断了,他失声痛哭地大叫:“你的承诺如此廉价,当初就不该和我约定,我也不会把姐姐和母后交给你。”他哽咽了一会儿,又道:“你现在如此冷静,是因为即使没有了姐姐,你还有另一个女儿,一个令你满意的‘明珠公主’,对吧?所以……所以即使姐姐死了,你也不会有半点痛心是吗?”继而高声大吼:“哥舒厉!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言语间,哥舒晓的剑又前进了几分,已插进哥舒厉的龙袍,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哥舒明寒正欲手持匕首冲上去,夜少凌还未来得及出针,哥舒厉就以更快地速度伸出食指和中指,两指一夹剑身,内力一使,“噌——”地一声,剑就断了,在哥舒厉心里,一个毫无武功的十二岁孩子手中的剑,无异于一根竹签。
除了哥舒厉在外的人都愣了。
哥舒明寒和夜少凌反应过来后相视一笑,哥舒明寒还低声调侃:“几个月没切磋,那家伙的功力又精进了不少,唉!这还让不让人活?”
哥舒晓更是愣得连哭都忘记哭了,他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断剑,一股寒意从脚底传来,直至遍布全身,他执剑的手开始颤抖,嘴唇微张,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会……这么强?
他知道自己的父皇武功高,但从没想过哥舒厉凭两根手指就可以折断他手中的剑。
他手中的剑还是楠萱出嫁前赠送的,听楠萱说,这是一把江湖上小有名气的铸剑师的成名之作,不说削铁如泥,但也算是剑中圣品,光出鞘的剑气就曾伤过一个江湖二流高手。
哥舒晓不知道的是,青锋剑的剑气只有配合着内力使出才能伤一个二流高手的,一把名剑在一个没有丝毫武功基础的人手中就是一把比菜刀锋利一些的利器,再说这个没有丝毫武功基础的人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他面对的“敌人”,是一个武功内力皆在江湖排名前十的顶级高手,那这把名剑连利器都称不上是了。
哥舒晓认命地闭着眼,又睁开,他吐口浊气,咬牙恨道:“你赢了,但我也没输。”
“朕知道,你还有底牌没打出,朕很期待!”哥舒厉浑身充满斗志,自从楠萱出嫁后,又有些年没有强劲对手陪他玩了,如果哥舒晓就这么几下子,那也太令他失望了。
“哼!你很期待?可惜,我已经不想陪你玩下去了,哥舒厉,你会断、子、绝、孙的!”哥舒晓轻轻说完,像失了魂魄般举起手中的断剑,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道:“我说过,我不会杀父弑君,就不会杀父弑君,你的承诺廉价,可我的承诺,却昂贵得很。”说完,便要自刎当场。
可他的话音刚落,夜少凌手中的三根银针便飞向了他身上的膻中穴、肩井穴和麻经,哥舒晓手臂发麻,动弹不得,哥舒厉站起身来,夺下青锋断剑,阴沉着脸骂道:“你就这点出息?嗯?老子这么多年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罪没受过,都没想过去死,你倒好,才十二岁就想玩这么大。你以为你死了朕就断子绝孙了?朕告诉你,你姐姐死了朕还有慕青(哥舒厉义女),你死了朕还有冀儿。”
“你以为我死了你就没断子绝孙?那是你以为!”哥舒晓冷笑。
“你这话什么意思?”老谋深算的哥舒厉顿时察觉到话中的弦外之音。
“就是字面上意思。”哥舒晓笑得阴森诡异。
这时,哥舒厉突然出手握住哥舒晓的两颊,及时察觉并制止了哥舒晓的咬舌自尽,“王林,退朝!”
“是,退——朝——”
众人心情复杂地鱼贯而出,待大殿内只剩哥舒厉、哥舒晓、王林三人,哥舒厉冷声道:“说!这些年你都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