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人和璐夫人被送走那天，阳光格外灿烂，王府门口，楠萱竟来相送，王美人和璐夫人在门口对视着，两人眼中的恨意像利剑一样，在空中激烈厮杀，刀光剑影让楠萱生怕她们闹起事来。

可是随着两声“噗嗤——”，画风突变，上一刻还在相互仇视的两人，下一刻竟然就这么在门口一笑泯恩仇，这笑透着数不清的悲凉和嘲弄，她们斗了这么久，就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的男人。

她们走了，可王府里还有其他女人，她们继续着犯错，楠萱更是迷茫地不知日子何时是个头。

这一段孽缘，持续了七年。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了七个轮回，哥舒厉的后宫依旧尔虞我诈风起云涌，前两年还有宫嫔陆续怀孕，虽然最后都没了，但后两年就不见任何人的肚皮有动静了，即使重新选了一批新人，依旧没有人肚子鼓起来。直到三年前，惇妃诞下二皇子哥舒冀，大家的心才落了地，太皇太后高兴得把满月宴连摆了三天，就连哥舒晓都没这待遇。最后两年，嫌日子无聊的哥舒厉已经不再想着诞育子嗣的事了，他发现让一帮女人整日里为了他斗起来还挺有趣的。

宝庆二年三月初三，哥舒厉在春祭过后大宴群臣，举杯推盏，觥筹交错。

御花园的桃园里，满园的桃花开得正艳，明媚、热烈，风一吹，片片朵朵，打着旋儿飘落在树下一位锦衣华服少年的肩头。少年微微仰着头，看着满树春光，热泪盈眶，开口吟诵道：“那年春，除却花开不是真。”

话刚落音，背后传来少女稚嫩的声音：“空捻花枝空倚门，空着眉间淡淡痕。那年春，记得奴家字阿莼。”

少年回过头，一个嫩黄衣裳的女孩，十一二岁大小，桃树下笑意盈盈，精致的五官含苞待放，若干年后，绝对是倾国倾城的绝世妖姬。

“呀！你在哭。”这是个肯定句。

少年别过头，用白皙的手指拭去眼角的泪珠。

“是在思念心上人吗？”

少年摇摇头，沙哑着声音道：“是在想念家姐，她离家已有七年了。”

“思念姐姐，可以用这首诗吗？”

“我只是在感慨，幼时常被姐姐抱着，春赏桃李夏赏莲，秋望圆月冬看雪，现如今，除了这盛开的桃花，我都不知道哪些事是真的，就像在做一个美梦，只是那么快就醒了，幸福短暂得就像一场烟火。”

“我姓夜，闺名瑶华，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瑶华？夜瑶华！十二岁的哥舒晓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一瞬间便猜到了少女的身份。

“夜姑娘，你我萍水相逢，日后不会再见，互通名字毫无意义。”

“即便是萍水，相逢即是有缘，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公子怎知你我不会再见？”

“那就等夜姑娘下次见到在下，再来讨教在下的姓名吧！”哥舒晓嘲讽道。

瑶华赌气道：“好啊！明天，最迟明天，小女子定来叨扰。”

哥舒晓冷笑着离开，他很讨厌这个按辈分应该称之为“表妹”的女孩。

夜瑶华，左相夜少凌的独女，上有三个兄长，作为夜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受尽家人的宠爱和保护，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瑶华回到宴会厅，跪在夜少凌身边轻声说：“父亲，女儿刚刚与人打赌，如果再次见到此人，他就告诉女儿他的名字，父亲可要帮女儿。”

“什么样的人？男的女的？”

“男的，看上去与女儿一般年岁。”

“瑶华，男女九岁不同席，你都十二了，怎可私自跑出去见外男？早知道就不该带你进宫。”

瑶华眉头紧锁，“女儿只是与他说了一通话，仅此而已。”